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地,他似乎看到了一絲光明,那光亮雖微弱,卻在一點一點地驅散黑暗。他的身體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夢醒了。
紀時澤猛地彈坐起身來,那動作雖急切,卻也帶著一絲虛弱。
紀時澤望向眼前真實的一切。
屋內瀰漫著刺鼻的血腥氣,令人作嘔。地上積滿了濃厚的血跡,黏稠而暗紅。那黑蟲的屍體堆積如山,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之中,觸目驚心。
清晨的陽光透過半掩的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卻也被這血腥之氣染得晦暗不明。
紀時澤看著這一切,一陣反胃,很想吐。
忽得,他突然覺得有一股強烈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忙轉頭看去,只見魏嫣然站在一旁。
她眼眶深陷,烏黑一片,面容緊繃,嘴角微微下垂,那神情竟不似活人,倒像是從黃泉路上的遊蕩的鬼魂,帶著幾分陰森與冷峻。
紀時澤心中一震。
她們有多久未曾相見了?
算來不過一月,然而為何在他心中,卻似隔了百年之久。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然而,就在這一刻,魏嫣然忽地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閉上了雙眼,身子一軟,便向後倒去。
紀時澤大驚失色,急忙伸出手臂,將她穩穩地接住。
魏嫣然躺在他的懷中,雙目緊閉。
他伸出手指探了探呼吸。
溫熱的氣體噴在他的指尖。
他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睡著了。
紀時澤低頭凝視著她,眼中滿是心疼與憐愛。他輕輕撫過她的髮絲,隨後將臉貼在她的臉上,感受著她的體溫。
這行為讓他內心寧靜,似乎忘記了一切煩惱。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猛地推開,一直守在門外的人闖了進來。
這是三日來他們第一次打開門扉,那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逼得眾人連連倒退,面色驚恐。
紀時澤卻似未察覺一般,只是溫柔地望著懷中的魏嫣然,道:「去準備些吃的,她醒了定會餓的。」
*
大梁國都——盛京。
夜幕低垂,夜色如墨染的綢緞般籠罩著這座繁華的城池。本該是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的盛京,此刻卻出奇地寂靜。
街道上,行人稀少,門可羅雀,唯有巡邏的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偶爾傳來幾聲打更人的梆子聲。
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唯有長公主府尚有幾分動靜。
長公主府的庭院深深,花木扶疏,月光如水般灑在雕欄玉砌之上,映照出一片清冷的光輝。穿過曲折的迴廊,便是長公主的內室。室內燈燭輝煌,奢華無比,錦緞垂簾,珠簾輕搖,透出淡淡的幽香。
內室之中,一名女子橫臥於長榻之上,身姿慵懶,儀態萬方。她身著外邦進貢的華服,那華服上繡著繁複的花紋,衣料輕薄如蟬翼,閃爍著細膩的光澤。
她的髮髻高挽,珠蘭玉翠嵌於其間,隨著她微微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她便是當朝長公主紀長月,容貌艷麗無雙,那紅唇微微彎起帶起幾分妖艷之美。尤其是她眼波流轉時,魅惑人的眼神中藏著無盡的心機與算計,令人心生畏懼,又心生嚮往。
只見她手中拿著一桿長長的煙槍,輕輕吸了一口,那煙槍尾端的咽口便冒出絲絲火光,映照著她的面容愈發朦朧。她滿足地張開朱唇,緩緩吐出一口雲煙,任那煙霧在空中繚繞。
榻邊,一個男人身著黑色斗篷,端坐在桃木椅上。
即便身處這奢華的內室,他亦不肯摘下斗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他低垂著頭,似乎想隱藏著什麼,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只是那緊握的雙手,暴露了內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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