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然聽到這話,心中卻鬱結著一股怒氣,她猛地一揮手,將明月手中的茶杯推了出去,茶水灑了一地,濺起一片水花。
明月愣住了,她抬起頭看向魏嫣然,眼中閃過一絲情緒,可長久以來的習慣卻讓她的表情沒有任何一絲變化,只是不動聲色地退到了一旁。
魏嫣然直直地看著紀長月的笑臉,那笑容在她眼中卻顯得格外刺眼。「殿下,如果我沒有讓你滿意,那昨晚上壽宴,你是不是就會當場殺了我?」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這個世界上最不想她死的是天機閣。
司音只是單純的覺得她如果落在天機閣的手中,將會失去自由。可是天機閣為了獲取她身上的利益,是絕對不會讓她死的。
如果她之前的猜想沒有錯,天機閣想要帶她走,但是紀長月拖延了這項計劃。
那她之後的猜想,其實都歪了。
她以為是因她給黃河兩岸送了糧食,能成為紀長月登基的助力,紀長月才會願意這樣做的。
可是昨天晚上的那場壽宴讓她明白,好像並不是那一回事。
面對群臣的逼迫,除了她以紀時澤妻子的身份去表明忠心,剩下的選項就只能是以殺止住群臣搖擺的態度。
而她大概是最好的祭品。
事後天機閣操縱子母蠱直接殺死紀時澤,再換武將去鎮守邊關。
也許木赤那封信能夠威脅到大梁,可對於紀長月來說,契丹的攻擊大概率不會傷到她。但是如果紀時澤真的起兵叛亂,那她就絕對會死。
紀長月笑道:「當然不會,畢竟有人護著你呢。」
只見紀長月眼中閃過狠厲之色,她猛地抬腿,狠狠地將紀德清踹倒在地。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屋中擺設都被震得晃動。那地磚裂開一條縫隙,紀德清嘴角鮮血溢出,順著臉頰流下。
紀德清卻似渾不在意,垂下眼眸,趴在地上,身子一動不動,宛如一具木偶。他那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被鮮血染得模糊不清,下巴上全是血,臉的下半部分不受控制地顫抖。
血水順著他的脖頸流下,染紅了大片衣襟。
魏嫣然面無表情地蹲下身子,伸手將紀德清扶著坐起。
她從懷中掏出一方手絹,欲為紀德清擦拭鮮血,奈何血流如注,帕子瞬間被浸透,無論如何也擦不乾淨。
紀德清抬手,輕輕阻止她的動作,沖她搖了搖頭。
魏嫣然卻似未見,她起身,毫不猶豫地撕下自己裙擺。她隨後將撕下的布條止血包紮,將他錯位的骨頭復位。
直到紀德清終於不再流血,她才停了下來。
此時,屋內一片寂靜,只有窗外的風聲輕輕拂過。
她抬頭重新看向紀長月,「殿下。我是一個有感情,有靈魂的人,如果我一直站在你這一方幫你,你卻如此對我。那麼你之前說的話沒有錯,有另一個選擇時,我會毫不猶豫站在你的對立面。而你,也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去幫你。」
魏嫣然言罷,扶起紀德清,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臂,將人帶出了臥房。
紀長月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眼神漸漸變得深邃,那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如同被風吹散的雲霧,收了回去。
魏嫣然在半路上便叫人去找大夫,直到她扶著紀德清回到自己的院子,白髮蒼蒼的大夫提著藥箱,剛好趕來。
大夫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場景,沉默不語地處理。
臨走時大夫寫了一個藥方,叮囑魏嫣然好生看管,讓人按時服藥。
紀德清在座椅上坐不住,他坐到了地面上,垂著頭輕聲道:「我要回去了,皇姐會生氣的。」
魏嫣然怒道:「她已經生氣了,你現在回去她也不會消氣。」
紀德清皺了皺眉,意欲起身,「沒關係的,等過一會兒,她就會氣消了。」
魏嫣然將人按了回去,「我只和人做朋友,不當人的狗,也不會允許我的朋友去做別人的狗。」
紀德清聽到這話痴痴的笑了起來,像是犯了什麼癔症,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魏嫣然見狀,趕緊晃了晃他,「你怎麼了?別嚇我。」
「沒什麼,沒什麼。」紀德清像是笑岔氣了般,擺了擺手。「你知道嗎?其實李明和大家說的都沒有錯,太子是皇姐蓄意構陷殺的,父皇是因皇姐灌藥才昏迷的。」
魏嫣然垂下頭,「哦。」
紀德清好奇地看向她,問道:「你不怕嗎?」
魏嫣然微微一嘆,輕抬肩頭,「怕也沒有用,那還怕什麼?」
這天地間,本就是魑魅魍魎橫行,世人大多為各自利益而奔波,即便是會遇到真正慈悲之人,也絕不會是狠辣無比的掌權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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