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宜不明白,兩人都已經徹底徹底撕破了臉。合該是形容陌路,
互不搭理。
但那接連不停的水聲,到底將她心底的平靜擾得紛亂。
她不想再同季桓做那事。不想再被他侮辱,承受心靈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
辛宜旋即起身,推門朝著院外走去。
青玉見她出來,面色詫異,但又不敢阻止她。見她走了幾步,在院中的石墩上坐下便不再動後,漸漸鬆了口氣。
金黃的圓盤漸漸滾至天頂,明亮皎潔,慷慨得傾灑著秋夜的涼爽。
辛宜就這般坐在石墩上,抬眼一眨不眨得看著月光。整個太守府,恐怕只有這寸月光是自由的,肯溫柔待她,容得下她盡情欣賞。
青玉站在一旁緊緊盯著那抹孤寂的霜白身影,時而留意著房門,心緒焦灼。
深秋的夜空廣闊無垠,月光下的所有星子都黯然失色,只有時不時飄過幾條雲帶,給夜色蒼穹增加幾分別樣風景。
抬眸凝視著遼闊深邃的夜空,辛宜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過去的那些人和事仿佛在天幕重現,父親依舊慈愛的看著她,義父摸了摸她的頭,說她長大了。
「不想凍死在外頭,就進屋去。」夾雜著冷意與不滿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辛宜登時回神。
清冽皂莢香越來越近,男人方才沐浴完,披著蒼青大氅,朝著石墩旁枯坐的女子走去。
就算不回頭,她也知是誰,一如既往的刻薄與冷漠,她聽到了,但不想回。
接二連三的被人漠視,季桓面上的從容與淡定再掛不住。晦暗的眼眸陰鬱漸起,不由分說,扯過辛宜的手腕,將她拽向屋內。
手腕傳來一陣疼痛的桎梏,男人力道極大,半點不曾憐香惜玉,疼得她眼底湧出濕意。
回到屋內,辛宜這才清晰的看到,她左手的腕上,白皙的皮膚上狠狠印上一道道指痕。
她只垂眸撫著手腕,微微撇著唇角,半點不曾看他。
季桓悶了滿腹鬱氣,見她依舊這幅油鹽不進要死不活的喪氣模樣,唇角扯出一絲冷笑:
「辛宜,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本官倒要看看,你要犟到什麼時候。」
「你若真有能耐,那便永遠裝聾作啞。」
話說到這個地步,還不見女人抬眸,季桓簡直要被氣笑了,眸底猛然閃過陰鷙,他抬手撫上她的臉頰,被女人躲開後,他又迅速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亦或是,你既這般喜歡做啞巴,本官也好叫旁人當回啞巴,你不是喜歡得緊?」
辛宜眼底頓時湧出一陣怒火,騰騰灼燒著,若是可以,她此刻真想將面前這瘋子毒啞毒死!
男人面色陰沉,陰鷙從黑眸中迅速聚起,向外蔓延,漸漸籠罩了整個房間。
「辛宜,你屢次以下犯上,目無夫主。事不過三,本官說過,那日已是最後一次。」
「季桓!」辛宜怒不可遏,袖中纖細的指節緊緊攥起,眸中怒氣橫生。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好嗎?」辛宜重重呼了一口氣,抬眸看向他。
「你設計害了我義父和父親,殺了素聽素問,對我……亦是始亂終棄,如今你毀了我的生活,拆散我的家庭,傷了我夫君,還將我囚禁於此……」
「你毀了我的一切,難道還希望我對你眉開眼笑,對你滿心歡喜,熱情相迎嗎?」
「季桓,我也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也會痛的啊!」她聲音哽咽,強忍著濃重的淚意。
「強詞奪理,你分明是故意漠視本官!」男人打量著她的神情,冷冷道。
「我……」辛宜苦笑一聲,繼續道,「你知道我做了何等努力,才說服我不去殺你,不去恨你……你我之間與其兩相折磨,不如形同陌路。」
「你聽到今日崔節的話了嗎?你們季氏,還有旁人便是這般看我的……」
「一個失了節的女人,哪裡再配得上季氏宗子,高高在上的令君大人!」
「季桓,從我『死』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你的妻子了,你自始至終也沒將我當成你的妻子……」面對陰鷙的男人,辛宜不知自己是如何說出這些話的,直到現在,她仍聽見自己顫顫的聲音。
「我『死』之後的整整五年,你季桓,你們季氏可有一人替我收屍?」
「我早就不是你的夫人了,季桓,我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吧!」辛宜哽咽道。
「做夢!」男人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兩個字。平白折磨了他整整五年,就算她不曾下咒,但這五年日日夜夜未曾有一日安然入睡,一閉上眼就是那血淋淋的女人,瘋了似的來報復他。
辛宜絕望的閉上眼眸,面上痛苦不堪。良久,她無力道:
「若是因為夢魘之事……若我能幫你解決了夢魘之事……你能放過我們嗎?」
季桓當然知道,辛宜口中的「我們」,合該包括哪些人。
不過,令他痴狂的倒另有旁的事。
「辛宜,你終於肯認了!」男人朝她逼近,眸底露出詭異的興奮,似癲狂又似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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