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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韋允安死了,宋崢不過是齊瓊之的一條走狗僱傭軍罷了,如何能忽地護得了她,又如何能護得住她?

深邃的眼眸里隱約燃著興奮,就快要見到她了。

就算她恨他恨到入骨,可沒有愛又哪裡來得恨?他後來也恨季選恨到入骨,但曾幾何時,季選也是他心心念念敬之愛之的阿父。

只要此行將她帶在身旁,他不像過去那般待她就好了,長長久久地與他相伴,還怕生不出情嗎?屆時他在好生彌補她,她自會看到他的良苦用心。

想通了這點,季桓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韋允安死了,他今後自會代替好他,做一個良善和藹的阿父,照顧好辛宜,以及他並不是多喜歡的孩子。

但為了辛宜,他自會愛烏及烏,善待那個女兒,將她視為己出。

或許未來他們也會有孩兒,若是那般,他自是樂意,百姓憐愛幼兒,辛宜許會更憐愛後來的孩子,進而也對他愛屋及烏……

僅隔著一扇格門,辛宜自是做夢也想不到門外之人心裡的那些彎彎繞繞。她坐在榻上,手心裡掐得儘是月牙,袖中的匕首都被她的肌膚溫得發燙。

此時尚是白日,天亮堂得緊,按理說齊瓊之府中尚在設宴待客,季桓那廝此時不該出現在這裡。

可格門外的陰影卻將她的一顆心緊緊提起,憑何都出了這樣的事,他還能厚顏無恥的過來尋她?

辛宜死死盯著那駐足停留的身影,恨得牙痒痒。聯想起那日在雲浮山對射的一幕,季桓的箭術分明那般准,落後卻落到了她的腳旁。

死裡逃生後,她心裡為安郎的事心痛不已,也為阿兄的傷徹夜擔憂,也就沒思量季桓為何沒有要了她的命。

今日季桓特意從吳郡趕來,同齊瓊之要人。思及此,心中旋即一陣冷笑,他被夢魘困住了整整五年,為了治療他那可笑的夢魘,高高在上的季令君竟然強取豪奪他一直都看不上也瞧不起的亡妻。

是啊,他怎麼捨得一箭射死她,他心狠手辣,歹毒成性,永遠知道拿著她的命脈去威脅她。

可如今她再沒什麼好怕的了,安郎走了,阿澈在郗和那裡,季桓再沒什麼可以威脅她的籌碼了。

只待出了丹陽,她勢必要手刃仇人,為安郎,也為她辛宜自己,還有死去的義父父親,報仇雪恨。

眼瞧著那格門將被打開,辛宜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去壓抑心底的恨意與厭惡。仗著季桓暫且不會殺她,當即心一橫,閉上雙眼假寐。

季桓推門而入,再轉過屏風的那一刻,正好看見女人一身紅衣,神色安然的睡在榻上。

本以為再次見面,她必然要好一頓鬧騰,用淬了劇毒的刀子箭矢什麼的捅他。

心底長長舒了一口氣,既滿意齊瓊之的妥協周到,卻也隱隱有些失落,沒能看見她鮮活的容顏,看見她水潤漆黑,盯著他含情脈脈的眸子。

季桓心底默默安慰著自己,等以後,這些都會有的。眼下亟待他慢慢舒緩她的心結,不能為了一個韋允安就尋死覓活,他得趁早將那個孩子接來郡守府了。

日思夜夢的人就在眼前,季桓順勢坐在榻旁,漆黑又隱忍的眸子定定地盯著榻上的女人。

早前他病得那幾日,心中如一團亂麻,瘋狂交織纏繞,險些將他絞得喘不過氣。

他後悔自己知曉得太晚了,可當下已釀成大禍。辛宜同他定然也是不死不休。

回回想起那淬了劇毒的箭矢,他的心口就是好一陣疼。

他知曉,眼下

辛宜定然也不肯再相信他,更聽不進去他的懺悔之言。他身上唯一能給她的,也就他的命了。

命倒也不是不能給,若辛宜想要,他隨時可以奉上。但當下卻是萬萬不能的,他必須拖著已被鳳凰淚折磨得疲憊不堪的身子,去解決揚州的那些糟心事。

若他最後實在不能換回她的原諒,他會將刀親自送到她的手裡,她想如何,他自不會有一句怨言。

至於孩兒,季桓嘆了一口氣,沉沉地目光盯著辛宜的小腹,想抬手輕撫,但察覺睡夢中女人眉頭緊鎖,又趕忙收回了手。

無論如何,他還是要為自己爭取一番。

來齊瓊之府上,季桓也懶得過去同那些人赴宴。他與齊瓊之皆心照不宣,絕口不提才是聰明人。

季桓微微附身,小心翼翼地攬過榻上女人的纖腰,忍著身上的劇痛也要一個提力將榻上的女人緊緊抱在懷裡。

身子被驟然抱起,辛宜嚇得一愣,險些睜開了雙眼。

若辛宜此時睜眼,必然能看見男人複雜卻又含情深邃的黑眸。

「辛宜。」他忽地垂頭,在辛宜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耳畔傳來灼熱的氣息,若說方才那突如其來的溫諒令辛宜驟然一驚,那如今鑽入耳畔的話語便愈發令她毛骨悚然。

她不知曉,季桓這又是發得哪門子瘋。礙於與齊瓊之的約定,辛宜在他懷中是萬萬不敢掙扎亂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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