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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

說罷,也顧不得那群人,握著手中的刀,投進水中沿著下游去追那早跑遠了的身影。

鍾櫟看著這一幕,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僅僅是看見辛夫人棄他遠去,主上的臉色就已陰沉得難看。若是叫他知曉方才辛夫人要殺他……

不過,此番他心底終是有些竊喜。主上為了讓辛夫人回心轉意,不惜設了這一場局,足以可見他有多麼在乎辛夫人。

既然如此,有辛夫人在,那翠翠的事自然也不會再變得棘手。

見季桓走了,鍾櫟當即出現,象徵性得「解決」了那些殘留的山匪,沿著河岸向著季桓和辛宜二人的方向而去。

……

山間的冬夜仍舊冷得緊,待耳畔只有嘩啦的水流和呼呼的風聲後,辛宜徹底脫力,趴在河岸上重重喘息著。

夜風肆虐橫行,吹在臉上如同刀割。辛宜冷得牙關都在打顫,她再也顧不得,撐著身子趴上岸邊,劫後餘生地躺在地上。

輪皓月當空,夜空透亮又清明,數以萬計地星子點綴其上,閃閃發光。

辛宜嗆了一口水,愣愣得看著眼前的天空,急促得呼著氣。

「父親,為何……這般苦?」

她的一生,還真是命途多舛。辛宜呆愣看向夜空,眼睛一眨不眨。

那些往事,美好的,難堪的,驚恐的,難過的,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湧向她的腦海,逼著她喘不過氣來。

良久,辛宜忽地笑了,她終於想出了一切苦與難的源頭。

季桓!

似乎自遇見季桓開始,她的苦難噩夢就開始了,不知死活地痴迷他將近十年……死裡逃生後原本她的生活本可以重回正軌,和安郎做一對平平凡凡的夫妻……

「安郎,我會替你報仇……」辛宜又嗆了一口水。

恍惚間,耳畔傳來水聲,辛宜蹙眉,側過臉去看向另一側的河畔。

蒼白的指骨在月輝下青筋外露,沾染著一層層水珠,只那中指指尖處,恰恰少了一節,

意識到那是何物,辛宜陡然驚起,旋即從地上起身,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抬起腳就往那瘦骨嶙峋的指節上踩去。

「唔~」水下傳來一陣悶哼,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她的腳踝,死死抵住她的發力。

辛宜當然不堪示弱,那人越用地桎梏她,她越是用力,仿佛就是死,她今天都不會挪腳。

季桓卻也不敢真的用力太狠,若他真反擊,下一刻辛宜定然會被她甩到河裡。

可真甩到河裡,她指不定又要離他遠去。

若是她想不開,躲在河裡不出來,出了事又如何作好?

「綰綰!」季桓無奈地嘆了口氣,良久,得不到回應,他另一隻腳抬起,勾到岸沿,後腰發力將岸上的女人撲倒,二人一同摔到岸上,這場鬧劇才算作罷。

遊了這麼久,費了諸多心神,季桓都沒死成,辛宜實在是累得緊,她也不掙脫了,面無表情地躺在岸上換著氣。

季桓閉上眼眸,他已然感受不到左手的知覺。同辛宜一般躺在岸上喘息。

腦海中反思著今日的計策,季桓撫上心口,澀然地嘆了口氣。他的苦苦算計,終究還是落空了。

就算他為她擋箭,同她一起死裡逃生又如何,她還是要他死。

心底苦笑,季桓看著頭頂地月亮,忽地發覺,真是事事無常。五年前的一個夜晚,辛宜也為他擋過一刀。

那時他為了試探她,明知背後的殺手未徹底死透……

果真是風水輪流轉,他才是那個搬起石頭砸向自己的人。

「綰綰,是我對不住你……」

肅冷的夜風終是將那一管幹澀中透著悔意的聲音送入辛宜的耳畔。

霎時,她緊閉的雙眸陡然一驚,旋即袖中雙拳緊緊攥起。

躺下片刻,她腦海中迅速回憶著今日季桓的怪異之處。

怪不得,怪不得季桓會這般,抱著她跳下陡坡,替她擋箭,帶她逃生……

若是過往,就算他再需要她去平復他的夢魘,他也斷然不會舍起他自己而去救她!

季桓自始自終都是一個自私自利傲慢狂妄之人罷了。

他就算是死也不會做小伏低,放低姿態去討好一個人。

辛宜眸底的光迅速暗淡,她隱匿了許久的自尊,仿佛被人從外狠狠撕開,將她的疤痕撕到一處不剩,露出裡面滲著鮮血的骨頭,血肉模糊。

夜空中忽地傳來女人的悲啼聲,辛宜一身濕衣,單薄得緊,她的後背隨著悲鳴一陣陣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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