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郗和有些無奈,他知曉她這又是在自欺欺人,其實她也知曉,季桓難殺得很,她自己也沒有幾分把握。
「你冷靜下,若季桓沒死,你還要再將自己置身於危險境地?」郗和定定地看著她道。
「他怎麼可能會沒事呢!」
「若他沒死,我就殺到他去死,他若不死,我有何顏面下去見安郎?季桓那等陰險狡詐心狠手辣之人,就算死,他也只能下阿鼻地獄!」辛宜氣惱地面色憋紅,有些聲嘶力竭道。
「那之後呢?」儘管仍聽見他意想之中回答,但郗和不知為何,心下憋著一股子氣,他也漸漸沉了面色,認真道。
「殺了他,我會帶著阿澈回到并州……」
「辛宜,你同我說實話,是不是只要季行初沒死,你就會永遠這般做下去?即使賠上你的命,即使阿澈永遠失去父親母親,成為孤兒?你也依舊如此?」郗和目光沉沉,話語都帶著幾分鬱結之氣。
見她沒有說話,郗和的怒火更盛。他沿著桌案來回走動,在焦急中不斷徘徊。
「綰綰,既然你一心要殺季,那先聽我說完這其中的利弊關係。」
「當下季桓是與郭晟做了某種交易,若季桓不明不白死在揚州,郭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若你為報仇殺了季桓,齊瓊之和揚州的那些人,就會以此為藉口,將你推出做擋箭牌,反而將他們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綰綰或許也發現,季桓待你有些許怪異……他應不會向往常那般待你了,若你實在想殺他,不如等從揚州離開後,在他回京之路上再動手……」
「可我等不了這麼久!若季桓一直不回鄴城,我豈非要在揚州等他十年八年?他可配?我恨他,我恨死他了,我恨不得他即刻就去死!」辛宜崩潰哭道。
「若他不死,我又怎麼對得起我的安郎?」
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郗和默默嘆了口氣,惱怒卻又無奈。
他方才不過試探辛宜,是否繼續要殺季桓,不想她倒是真得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
她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就連昨晚的事也是這般,冬日裡水冷的透骨,她仍一意孤行,為了殺季桓竟然跳到冰水中,這是真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縱然季桓該死,可她唯獨不能自己的命在去堵這一把。他實在不忍心見她被仇恨沖昏頭腦,一條路走到黑。
何況,韋允安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若她真殺了季桓,最後只能兩敗俱傷,她和阿澈都會丟了性命。
「好,那我再問你一次,綰綰你若是出了事,那阿澈怎麼辦,他還未滿三歲,你為了報仇連你和韋兄的骨血都要捨棄嗎?」
辛宜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旋即卻旁側錯開眼。不料郗和卻始終直直盯著她與她對視,絕不讓她有一分一毫的退縮。
「綰綰你以為,你殺了季桓一切都完了嗎?朝廷官府會通緝你,會將阿澈沒入賤籍,好一點的就是與人為奴為婢,差一點,便是沒入教坊司為妓!」
「綰綰,若真如此,你當是好狠的心!」
「不,我不會放棄阿澈的!她是我和安郎的孩子,我不會讓此事發生的,事發以後我會帶著阿澈離開,實在不行,我便離開大周,去往百越之地!」
「天下之大,我不信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辛宜面色決絕,袖中指節死死掐著血肉,連肩膀都在發表顫。
「綰綰,莫要在自欺自人了!」郗和苦口婆心勸道。
「此地是揚州,我說了,季桓若死在揚州,齊瓊之為了平息郭晟怒火,首當其衝的就是你!」
「那我能怎麼辦呢?殺不了他,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仇人每日逍遙快活?他根本就不會放過我!我與他之間,只能是不死不休!」
「我什麼都沒有了,他為何就不肯放過我?他本就該死,他本就該死!只要我辛宜活著,我就不會放過他,我要為安郎報仇雪恨!」
「你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綰綰綰,你還有我,還有阿澈,還有……還有你阿兄!還有槐安巷的薛娘子。你可知,她前段時日還同我問過你。她擔憂你的病,還要托我將那一籃新下的蛋帶給你補身子。」
「還有素問,當年的事她沒有死,季桓雖下令施加酷刑,但好在她沒事,我之前見她,她還同我說了話。」
「素問!」聽見素問的名字,腦海中的回憶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素問與她揮淚別離。
「她沒事就好,她沒事就好。」辛宜本想稍稍松下一口氣,可一想到素問在何處,她猛然驚醒,「素問在吳郡,那個瘋子怎麼可能會放過素問!」
「他會放過素問的。」郗和看著她,篤定道。
「你可知,季行初的行徑與以往大有不同?他能知曉當年的事,便是通過素問……」
「所以,他若能想開,只會想法設法的彌補你……你們之間,也不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說話這句話的時候,郗和有些心虛。他也沒有幾分把握,季行初會做到什麼地步。
他不想綰綰走上一條不歸路,他們之間,或許有轉圜的餘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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