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中,他仿佛看見了兩個容貌酷似他和辛宜的孩子,手牽著手,喚他們阿父阿母。
他們就是他的季萱和季梧。
他那個兩個尚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
「阿梧,你是兄長,記得在那處要照顧好阿萱。」他對著那火盆自言自語著。
「若是有空,就回來看看你們阿母……她本可以那般愛你們。」
想起那繡籃里的衣衫,季桓嘆了口氣。直到火盆里的灰燼都燒得殆盡,他才起身。
耳畔似乎又聽見她說的「唯一」,季桓心底的痛又開始攪動,他面色痛苦,扶著博古架抬眸看著供台上的兩盞長明燈,眸底的晦暗詭異深沉又興奮。
「她不要你們,但……阿父卻不能沒有你們……」
……
從憐姜手下脫身後,宋崢當即南下趕往吳郡。
只不過,他要去的是另一個地方。整個吳郡,也只有齊安縣那兒是他的容身之所。
他屬實沒想到,季桓那廝竟然還不死心,這回還以阿澈威脅綰綰。可恨他不能親手殺了季桓!
他們宋氏,還有綰綰,所有的苦難悲痛,都來源於季桓。若無季桓,他與綰綰青梅竹馬,自然而然會締結良緣。他父親也會一統天下,他會讓綰綰成為世間最尊貴的女人。
而不像如今,他們在季桓的壓迫下苟延殘喘,度日偷生……
齊瓊之如今對他看得緊,他知曉齊瓊之和揚州的那些人對於季桓,一直處於搖擺觀望的態度。
只要季桓不觸及那些人的底線,那些人不可能幫他報仇,甚至還不允許他私自動季桓。
宋崢咬咬牙,他從前怎麼沒想到呢,只不管不顧衝上前去殺季桓,可這般做只會兩敗俱傷,甚至折了自己。
他替齊瓊之賣命多年,知曉他不少要事。尤其是這幾日,他在睡夢中隱隱聽到憐姜與旁人的對話。
齊瓊之的長媳,她的身世,可是大有來頭。怪不得連陸淨那樣眼高於頂的人都會怕她。
若他將這個消息暗中透露給季桓,憑藉季桓的性子,若不擇手段地強取豪奪,揚州世家和齊瓊之,必然會置他於死地。
到時混亂之中,他大可以帶綰綰悄無聲息地離開揚州,回到他們的故鄉。
不過在此之前,他仍需去往一趟青澤山。憐姜的人馬在青澤山,這回若他要做幕後攪動風雨的之人,定然需要先將那群山匪流氓訓練一番,到時趁亂渾水摸魚,救出綰綰。
……
本以為季桓說的事要等一陣子,不想第二日,鍾櫟就過來請她去前院。
素問抱著阿澈,跟在辛宜身旁,有些不敢抬眼去看鐘櫟。
那日她一時心急口快,也不知事發了,季桓有沒有為難他。
「莫怕。」辛宜看了她一眼,不禁想起了昨夜的促膝長談。
昏黃的燈火下落在女人蒼白面容上,添了幾分恬靜與溫和。辛宜拉過素問的手,示意她坐在身旁。
「素問,我不要你跟我一輩子。」
「你是你,我是我。就在半年前,我仍與我的丈夫一起在山林里避世而居。日子雖清簡,卻也怡然自得。」
「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時時刻刻伴在我身旁,為我而活。」
「可是——」
以為她想驅趕自己,素問紅了眼眶,急得說不出話,只能搖頭。
「總會有這麼一天,我也想見你過得好,過得順遂。」辛宜看著她,驀地記起那是季桓給鍾櫟指婚的事,急忙問道:
「素問,你如實和我說,你覺得鍾櫟如何?」
「阿櫟哥哥?」素問當即面色煞白,為了自己口不擇言的衝動後悔。
「季桓知曉我能說話,會不會對阿櫟哥哥……」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沒有他,我早就死了。」素問垂眸絞著衣襟,那些痛苦的過往,她一點都不想回憶。
「我是說,感情上的看法,你覺得如何,你可喜歡他?」辛宜繼續道。
看見素問蹙眉搖著頭後,辛宜總算鬆了一口氣。好在,她賭對了。
「我只將當成兄長一般敬重。」素問沒有說得是,她也是怕鍾櫟的。
正如當年,她留在辛宜身旁時,怕季桓欺負小姐。每次鍾櫟一來,准沒有什麼好事,她從那時起看見鍾櫟就是厭惡又懼怕。
她心底明白,若她與鍾櫟沒有幼時的那層關係,他真得會毫不猶豫地割了她的舌頭。
素聽阿姊的下場,約莫也是她的下場。
每次他垂眸靜靜摸著她的頭髮時,她都會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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