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底另有打算,季桓呷了一口茶,令侍女將茶給了蔡鈞一盞,繼續道:
「假招安,真斬之。難得蔡刺史不知,喬憐姜手上有揚州古地宮輿圖?」
「揚州古地宮輿圖!」蔡鈞登時精神過來,模糊的眼眸亮堂得緊。
若他有了那輿圖,亦或是他找到,再將之獻給郭晟。這如論如何,對荊州而言都是一筆不菲的買賣。
既然如此,季桓又這個將此消息透漏與他?
察覺蔡鈞的狐疑,季桓笑道,「蔡刺史從荊州而來不辭辛苦,甚至親自助我,於情於理,都該如此。」
「那就多謝季令君了。」蔡鈞舉起酒盞,遠遠敬了季桓一杯。
……
丹陽。
經過這些時日的修養,韋允安的身子已好了許多。好在,喬憐姜將他和素問還有阿澈關在一處。
他養病期間,還能經常見到阿澈。
只是,他最擔憂綰綰。那日在牢中相見,她回永安取輿圖後,便再未歸來。
整個揚州,幾乎沒有人不覬覦老師的輿圖。每次一想到這件事,他的心便緊緊揪起。
「姑爺,小小姐發熱了。」素問將孩子抱來,交給韋允安。
韋允安當即將孩子抱起,看著女兒泛紅的臉,劍眉緊鎖,在風中的站著,寬大的青衫隨風飄揚。
「阿澈!」韋允安摸著阿澈的臉頰,他眉心擰著,讓素問將阿澈抱進房內,將她的耳朵捂著。
旋即,他走到落鎖的院外,用力拍著門,大聲呼人。
無人回應,韋允安心中火急火燎,他垂眸看著自己消瘦的身子,呼出一口氣,向後不停退著,在迅速卯足勁向前沖,重重撞向垂花門。
只聽見砰的一聲,韋允安剛用身子撞上門,門忽地從外打開。
他向後重重摔倒在地,視線里一抹朱紅掃過,韋允安撐著身子費力起身,儘量平和道:
「我女兒起了熱,煩請姑娘替我尋一醫者。」
喬憐姜今日未穿斬衰,反而一身窄袖胡裙,艷紅惹眼至極。
她身後領著一群人,直往這座院落而來,看著灰頭土臉的韋允安,一雙桃花目彎笑道,「今日,我就能送你們去見你夫人了!」
韋允安霎時瞳孔一縮,還未來得及思量喬憐姜的話,下一瞬,就有僕從在他頭上套了麻袋。
「放開我!」不顧韋允安反抗,喬憐姜的眼底的笑一掃而過,冷冷道,「都帶走。」
素問抱著發熱的阿澈,被驅趕著在後。
今日就到了與季桓交接的日子。便是,用他們幾人之命,換她的命。
季桓到底是出爾反爾慣了,為保其中生變,她不得不多留心。
將這一切處理完,喬憐姜走到喬氏祠堂前,盯著喬茂以及喬氏先祖的幾行牌位,眸底頓生惡寒。
她唇角扯出笑來,抽出腰間的鞭子,用力一甩,砰地一聲,將那些牌位直接劈裂。
喬婂一早就聽見動靜,穿著孝服匆匆趕來,急忙道:
「憐姜,你在做什麼!快住手啊!那是你爹爹啊!」
「走開!」喬憐姜聽見她的話,頓時忍無可忍,妖冶的芙蓉面忽地破碎,走向喬婂,用力一扯,將她推向那群倒落的牌位上。
「都是你們造得孽!」
「你告訴我!」喬憐姜逼著她看著喬茂的牌位,笑得猙獰又勉強,「我該喚他舅父,還是該喚父親?」
「你呢……你該是我姑母,還是我母親?還是,我該稱呼你為齊夫人?」
「我——」喬婂哭著說不出話來,怯怯地看向喬憐姜。
喬憐姜抿著唇,她心中有怨,又一揮鞭,將喬氏祖先的牌位盡數毀壞。
「上樑不正下樑歪的老東西!」她怒吼一聲,將燈燭也推倒,看著那烈火將祠堂徹底燒著才笑著離開。
喬婂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心中吞著苦水,看著那一堆碎裂的牌位,伏在火堆旁痛哭。
宋崢果然還是趁機跑了,現在她手上只有韋允安等人。喬憐姜另派了一隊人馬離去。她騎著馬,身後的隊伍中有載著韋允安的馬車。
已是夕陽西下,她抬眸看著最後的殘陽,忽覺面上泛涼,抬手摸去,竟然是一行淚。
揚州以北皆是郭晟和季桓的地盤,以西是荊州,以東是東海。以南是交州。她除了去東海和交州,旁的地方無處可去。
一行人最終到了吳郡,吳郡城南,季桓如約而至。就連辛宜,也穿著披風站在風口。
憐姜早早收起了淚意,重新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季令君,素聞令君美名,是以憐姜不得不多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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