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安太歲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30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老人深深看她,默不作聲。

容知一直都不很明白,這位究竟是以何種立場在看待她。然而眼下,卻再顧及不到這許多了。

她轉向薄牢,強顏笑道,「你們到底在說誰?總、總歸不會是方緣近吧……薄牢,你實話與我說,是不是他……」

薄牢瞧著面前失魂落魄的臉,真恨不得說個漂亮話騙她。然而喉頭動一動,終究還是不忍心。

他上前一步,按住容知肩頭:「我早上不是剛說過,你與那人不可能了,將他忘了罷。」

容知根本沒聽清他的話。

耳際嘶鳴如淒聲尖叫,她一把將薄牢搡開,趔趄向後退去兩步,忽而抬起頭,亂抓救命稻草般問道:「你們兩個不都是高人嗎?我,若我去將他帶回來,你們能不能救他?」

方漸庭這才開口道:「如是他能回家,老夫可盡力一試。」

容知看上去非常冷靜自若,只頻頻點頭應道:「好、那好,我這就去把他找回來,你等著……」

她渾渾噩噩向外走,一邊肩膀硬硬撞在屏風上,自己卻渾然不覺。

等她的身形消失,薄牢才深深盯住方漸庭,沉聲問道:「方緣近根本就無力回天了,你騙她作什麼?」

方漸庭眼光閃爍:「他無力回天,小丫頭卻不能不回來。龍脈失陷,如若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丫頭血脈特殊,老夫卻想借她一隻眼睛代替龍眼一試。」

薄牢眼神中戾氣盡顯,冷冷笑道:「今日你讓我將她帶來,就是打著這種主意?」

他雙手按住方漸庭面前桌案,那張厚重的飛角案一瞬碎裂數半,生木香味在房中四散開來。

「你早已看出來了吧,我與她根本血脈相同,你怎不說要挖我的眼睛?欺負一個晚輩,卑劣!」

說完這句,薄牢回身便走,就聽方漸庭在身後揚聲道:「十二生肖鎮守十二地脈,龍脈是辰龍家不可推卸的責任,您若就此放任不管,京城怎麼辦?這京中的萬千百姓,又當如何?」

薄牢回頭惡狠狠道:「我們辰龍一族是有義務管顧龍脈,卻不欠你們的,你也別得寸進尺,再將主意打到她的頭上!」

第041章 暮色漸沉

容知縱馬回到竹林中。

天際一開始金燦燦的,走出一段,便見遠方紅日隱隱沉至西邊山影背後。

待到了廢宅門前,晚霞已磅礴而出,水墨青色的天空滿鋪彤色雲彩,柔順的光輝映下,就如分別之際他那一笑般暖然。

一把推開宅門,她徑直就向著後進走。木頭正和天權在罩房前院裡說笑著嗑瓜子,見她莽撞衝進來,方欲上前招呼,卻又雙雙愣住,四隻眼睜睜瞪著,支吾許久,沒說出話。

容知兀自搬出一大把草料,飼餵到累得呼哧氣喘的馬兒前頭,再添置些清水,便一頭扎進房中,開始翻箱倒櫃。

將前些日子要帶去蜀中的包袱找出來,又胡亂往裡塞幾件衣衫,正要將髮髻散開,梳個便於趕路的樣式,就見木頭和天權在門邊上探頭探腦,十分無措地道:「阿知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容知十分從容道:「快些去整理行裝,我們去追你家少主。」

讓她訝異的是,既說要走,兩人卻並未如她所想般雀躍,反倒踟躕往屋裡挪了幾步。

天權看似非常艱難地開口道:「……小姐,您如何就哭成了這個模樣?」

容知一瞬愣在這話里。

她抬起手,指尖觸上面龐,才發覺上頭濕漉漉的。坐到銅鏡前一瞧,一張臉已是和粥一樣,狼狽得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她抬袖狠狠抹一把,語氣輕飄飄道:「回來時跑得急了,給風吹的。」

木頭眉頭一皺,眼看就要戳穿這句敷衍,容知忙打岔道:「莫要愣著了,我們現在就出發,馬上走。」

天權還是吞吞吐吐:「可是小姐,眼下天色漸晚,夜間行路多有不便。依屬下看,我們倒不如明日一早……」

他話說一半,便是頓住,只看著容知怔怔然不語,眼中淚水又是洶湧而下。

木頭在一邊拽他,哄小孩一般道:「走走,我們聽阿知小姐的,小姐說現在走,我們就現在走……」

他這廂說著,容知那廂哭得更凶,木頭也沒了主意,束手無策啞然立在一邊。

容知心中一根弦崩得太緊,斷了,磅礴的淚雨止也止不住。她心想哭過這一回也好,將眼淚流乾淨,再見面的時候沒準就能笑出來了。

她知道薄牢不會騙她,那個人太驕傲了,根本就說不了謊話。但知道歸知道,仍舊是不敢相信。

細細想來,之前方緣近的那些欲語還休,他說他已死了一半了,他說他沒法再站在她身邊了,他連給她講故事這種小事都不敢應下了,他說這一次就是死別了。

這些過往瑣碎的片段抓撓著容知的五臟六腑,抓出一個又一個大大的血窟窿。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