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個孩子濕透打顫,老奶奶打開了取暖器,遞來毛巾給他們擦了擦,又為兩人端來了饢和熱氣騰騰的奶茶。
摩卡眯笑著靠牆站,一隻手藏背後,另一隻手放進嘴裡咬手指,盯著尹山大口大口地喝奶茶。老奶奶用哈薩克族語和阿麥爾聊著話,時不時看向尹山。
「奶奶說你很漂亮,很高大。」阿麥爾對他轉述。
尹山鞠躬感謝。
老奶奶招呼兩人留下晚餐,阿麥爾說要趁天未黑早點下山。熱情的老人只好不作挽留。
晚上十點多,天剛剛黑。
阿朵斯坐在斜坡上伸長脖子望,終於看到哥哥和尹山出現,一屁股彈了起來,對著氈房那邊大喊:「回來了!回來了!」
巴特爾和阿迪娜都站在氈房外左望右望。氈房內,阿迪娜早已擺好的晚餐,還未開動。
迎上面,巴特爾責怪阿麥爾沒有帶尹山早點下山。
「孩子,你沒事吧?」巴特爾急切地問尹山。
「我沒事,阿麥爾他摔了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問題。」
阿迪娜一眼看到了阿麥爾受傷的手掌,被石頭蹭出了一道口子,手指間有血跡。
手掌倒是小事,阿麥爾感到背部特別痛。當阿迪娜撩起衣服查看時,眼露心疼,向巴特爾嘀咕了幾句。
巴特爾趕緊拿來藥水,給他擦上。
小阿朵斯早已把阿麥爾不帶他同行的委屈和氣惱拋卻腦後,心疼地盯著哥哥已脫去上衣的背,生怕巴特爾擦藥手太重。
尹山看到了阿麥爾的背,整個脊椎是麻花狀扭曲的,右邊背部的骨頭高高隆起成一塊包,包上脫了一大塊皮,起了紅紅的血點。
(以下圖片為作者旅居新疆時拍攝的六月伊犁曠野)
第五章 阿麥爾的渴望
暴雨後的星空總是最璀璨的。深夜,尹山和阿麥爾都沒有睡意,坐在木屋下看星空。
「你的背沒事吧?」 尹山問。
「沒事,皮外傷。」
「你的背……」
尹山欲言又止,敏感的阿麥爾知道他想問什麼。
「我的背,十來歲時有些駝背,我媽發現我的脊椎是彎的,後來越來越彎,駝背也越來越嚴重,你現在看到我的背突出來一塊,肩膀也一高一低,很畸形是吧?」
「除了外觀,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以前沒什麼感覺,就這兩年背和腰經常會酸痛,很不舒服,幹不了重活。」
「去看過醫生嗎?」
「剛發現的那年,去縣城一個做正骨的地方看過,家裡親戚介紹的,那人也說不出什麼原因,說做做正骨推拿就會好,就去做過幾次。一開始好像有些效果,後來還是越來越嚴重了,那會我還上著學,爸爸老跑縣城也不方便,就沒再去。」
沉默了片刻,阿麥爾凝望星空,繼續說:「可能我天生如此吧,天生就是歪的,村里人都這麼說。讀書時,我同學就說我是個畸形人。」
儘管阿麥爾說出這些時風輕雲淡,但從他眼睛裡,尹山看得出,這令人惋惜的身子骨里有一顆不甘的心。
經歷過苦的人,是見不得別人苦的。
他突然想到給自己做過跟腱手術的王教授。王教授是張瑤的朋友,廣州一家醫院的骨外科教授。有個想法在他腦中興起。
「你不介意的話,我能拍幾張你的背部照片嗎?我可以發給廣州大醫院的醫生幫忙看看。」尹山問。
「我沒什麼好介意的,你看後不介意就行。」一向因自卑迴避和別人提及自己背部的阿麥爾,對尹山是坦誠的。
兩人回到屋子裡,在燈光下拍了照片。尹山也沒管這是深夜幾點,立馬將照片發給了人在廣州的王教授,並說明了情況。
沒想王教授很快回復了六個字:重度脊椎側彎。
接著又來了一條信息:需拍全脊椎X光片,如確診,可手術矯正。
當「可手術矯正」這幾個字從尹山嘴裡說出時,阿麥爾心頭一燃,眼裡儘是渴望。
尹山立即在手機里輸入「脊椎側彎」,迫切地在網上查閱起相關的信息,發現網上有很多類似病例,有些人的背部圖片和阿麥爾的很像,做手術可以矯正,但手術難度大,得找對醫院和醫生。
「廣州的大醫院肯定具備做這個手術的能力。阿麥爾,我帶你去廣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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