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方筱點頭：「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附在我身上一樣，她會趁著我失去意識的時候掌握我的身體，寫下一些讓我很不舒服的文字。」

方筱害怕的說：「一定是有鬼在我身上，一定是有鬼，她想害我！」

「不是這樣的。」

關小玄看著她說：「你完完全全的說錯了，不是那個人附在了你身上，而是你附在了趙藝珠的身上。你忘了嗎？你已經死了，就吊死在學校的水房裡。」

窗外忽然落下了一道驚雷，轟隆一聲響，讓方筱全部都想起來了。

是啊，她已經死了。

死在了學校的水房裡。

「好像、好像是死了。」方筱緊張的捏著自己的袖子，對關小玄說：「我記得那天，那天我什麼都沒有做，就被趙藝珠她們帶到了水房，她們輪流朝我臉上扇巴掌，把我的臉都打腫了，然後讓我跪下來。」

「我跪下來了。」方筱失神的說：「然後趙藝珠讓我舔她的鞋子。」

方筱突然想起來了，指著房間裡被剪成了碎片的白色運動鞋說：「就是這雙鞋子，趙藝珠讓我舔乾淨，那天下雨，她的鞋子沾滿了泥，又腥又苦。我舔了鞋子，可她們還是不放過我，她們朝我身上潑髒水，還想脫掉我的衣服拍照片。」

方筱說完就哭了，她的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帶著哭腔說：「我那天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她們卻這樣欺負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明明沒有得罪任何人……」

就像周小喻和林蘅，她也從沒有得罪過這兩個人，可周小喻罵她，林蘅也罵她。

明明被三人排擠，可為什麼她們都是一副方筱做錯了事的樣子？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

「所以，你死後就找上了趙藝珠，然後奪走了她的身體，是嗎？」關小玄問她。

方筱點了點頭，她摸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身體裡跳動的心臟說：「我死之後她們一點都不悔改，甚至因為沒有了我，她們又找上了另外一個人。」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還能好好的活著。」方筱笑了起來，對關小玄說：「所以我要奪走這具身體，讓她替我死。」

方筱笑了起來，但她的淚水卻沒有停下來，關小玄看不出這淚水是方筱自己流的，還是被壓制的趙藝珠流下來的。

關小玄知道，方筱並沒有完全的掌控眼前的這具身體，趙藝珠還會隔三差五的冒出來，然後想盡辦法求救。

她會在書本上寫文字，會在李橙發到論壇里的連結里寫【救救我】，也會在方筱看過的書本里留下痕跡，但或許是因為被詭異奪去了身體，趙藝珠的思維已經沒有辦法完整的敘述全部的事情，只能寫出【殺了她】、【把她趕出去】之類的簡短文字。

關小玄靜靜的看著方筱，朝她伸出了手。

「你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關小玄握著方筱的手，把她拉到了懷中，安撫著抱著她說：「不過你現在不用那麼辛苦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方筱很少被人抱過，當她被關小玄抱在懷裡的一瞬間甚至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一個陌生人都知道她受了委屈，但所有人都不信。

方筱依偎在關小玄的懷中，低聲對她說：「當初她們欺負我的時候，我也試圖反抗過，我告訴了父母和老師，他們卻說為什麼不欺負別人只欺負你。」

「我也很想知道，她們為什麼要欺負我。」方筱垂著睫毛輕輕顫著說：「所以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她。」

方筱說：「我要讓欺負過我的人，都遭到應有的報應。」

關小玄安撫著懷裡的人，用平和的語氣哄著她：「你已經很勇敢了，你做了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但你也要清楚，你的確犯了錯。」

方筱愧疚的抬起眼睛：「對不起，我不應該弄髒夫人你房間的。」

關小玄搖了搖頭：「那些都不重要，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覺得殺了人也無關緊要，反而會因為弄髒了我家跟我道歉呢？」

方筱愣了愣，隨後坐直了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關小玄平靜的看著她，伸出了手：「給我吧，讓你變成這樣的東西。」

方筱很糾結，她捂著自己的胸口跟關小玄解釋：「秦夫人，這是我在水房裡撿到的東西，我沒有偷也沒有搶，這真的是我撿到的。」

那是在她決定尋死的時候，偶然發現的東西。

一個亮晶晶的十字架吊墜。

不知道是誰扔在水房裡的，就在水槽的角落下面，閃耀著耀眼的光芒，方筱撿起了那個項鍊，她想，它也是別人不要的東西啊。

跟自己一樣。

死的時候，方筱把它纏在了手腕上，等方筱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它依舊纏在自己的手腕上，並且隱隱約約還有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