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而道:「一人一問,皆要回答,可好?」
聞野默了一瞬,將手中藥瓶瓶塞打開遞給桑泠,自顧自地拉過椅子來坐下,不叫她繼續吃力仰著頭,先行問道:「你去江州做什麼?」
桑泠接過藥瓶,撩起袖子再次露出傷痕。
藥粉撒上時有刺痛感令她蹙起黛眉,嘴上嗓音微顫著回答他:「我自煙南而來,去江州投靠表親。」
聞野點了點頭,心想著他此前便覺得桑泠的口音不似這一帶的人,原來是煙南。
此地前去江州還得十天半月,她一個女子獨行上路,怕是不太安全。
得到了答案,聞野正思索著是否得閒送桑泠一程,便聞桑泠緩和了嗓音正色道:「該我問了,對吧?」
聞野回過神來,大抵已在心中有了決定。
桑泠既是不在雲台鎮居住,他也無需替她置辦宅子,她在江州與表親同住,那便送她一程,將她平安送到表親家也算是還了恩情。
她若問是否順路,那便順路吧。
聞野微微頷首,剛有動作,桑泠忽的直起身子湊近道:「你如今可有心儀之人?」
聞野微張的唇角頓時僵住,瞳孔縮了一下下意識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不該是問他是否順路嗎。
話題跳躍太快,聞野不自然的面色再次攀上。
桑泠卻是一臉平靜,僅有眸底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閃過:「我本就想問這個,上回問你你便沒有回答我,這回說好了,一人一問,皆要回答。」
聞野微眯了下眼眸審視著眼前的少女,顯然因被算計而不悅。
片刻後,他才雙唇微動,沉著嗓音簡短回答道:「沒有。」
「當真?」桑泠頓時眼眸一亮,滿臉欣喜藏不住。
對上聞野毫無波瀾的黑眸才想起他已是回答,她便沒法再繼續問下去了,便道:「該你問了。」
聞野沉著臉色赫然起身:「我沒什麼要問的了,姑娘早些歇息吧。」
說完,他提著椅子歸還原位,轉身就走。
桑泠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將要走出帳子,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那你,究竟順路嗎?」
聞野腳下步子一頓。
壓根不是順路與否的關係,於她的恩情,順路與否他也會送她。
但讓人無奈的卻是,這小姑娘那日所說心悅之話似乎是真的。
他們才相識短短几日,她喜歡他什麼?
聞野站在帳簾前微不可聞地輕嘆一口氣,半晌才背著身子沉聲回答她。
「順路。」
清晨,聞野給桑泠送去更換的衣服鞋襪後,轉而找來下屬吩咐準備馬車。
剛換下值守的下屬朱石聽到聞野要備馬車去江州的事,頓時驚愣不已:「將軍,你怎又要回江州,可是我們不是才從江州離開嗎。」
聞野一巴掌拍在朱石的後腦勺上:「讓你去備你就備,多話。」
朱石挨了打齜牙咧嘴地揉著後腦勺,但眼底卻忽的精明起來:「是為了昨日那位姑娘嗎,將軍,您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那姑娘是江州人嗎,您這是要去提親了嗎,那兄弟們是不是……」
聞野又是一巴掌,打得朱石腦子嗡嗡作響,一記狠厲眼刀射去:「你是不是最近閒得發慌了,備好馬車滾去負重繞山一周,就你一個人,午時前歸隊,跑完整軍準備繼續出發南下,我去過江州之後會趕來與大家匯合。」
朱石疼得嗷嗷叫,一聽要負重繞山,眼前一黑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難不成兄弟們猜錯了,這不是將軍看上的姑娘,當真只是救命恩人這麼簡單。
可是救命之恩,不都得以身相許嗎。
難不成是那姑娘不願意?
朱石猜不透,只打算待聞野走了再召集兄弟們好好議論一番此事。
他正打算轉身前去準備馬車,又被聞野喚住:「頌知在哪,昨晚就沒見到他人,既是要回一趟江州,問問他是否要與我同行。」
「陳軍醫這幾日都在自己帳子裡待著鮮少出來,好像每回去過江州後,他都怪怪的,興許並不喜往江州去吧。」
聞野微微蹙眉。
怎麼會呢,每年最先問及何時前往江州的,不正是他軍中這位跟了他數年的軍醫,陳頌知嗎。
聞野思索了片刻無果,擺了擺手道:「你去準備吧,我親自去問問他。」
「是,將軍。」
桑泠穿戴完畢後簡單在帳子裡用過了軍中的早飯。
昨夜聞野說順路,那便是同意她隨之同行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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