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口頭上向她說了不少,而後又拿了不少冊子給她學習研讀。
方才那般,便是嬤嬤教的,口頭敘述,圖文並茂地講述過。
到她實踐之時,竟只是做了個開頭,就引得聞野霎時叫停,她也羞得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看來她是一點沒學得到位,回頭還得再重新鑽研過。
但她自己對旁人,一直以來都並無太大感覺。
即使是聞野,最初將要嫁給他時,桑泠也只覺這是她無法拒絕之事。
她沒有做主的權利,不是嫁他便是嫁另一人,無論是誰,她選擇不了,於是她嫁了。
桑泠問翠玉:「你知如何是動心的感覺嗎?」
翠玉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陣,似懂非懂道:「或許是面對那人時心臟怦怦直跳的感覺?」
桑泠抬手按住自己心跳的位置,這處因聞野胡蹦亂跳的次數實在太多,此時甚至只因她腦海中沒由來閃過一瞬他的模樣,似是又要不受控制地開始亂了節拍。
撲通,撲通——
桑泠赫然收回手,耳邊似乎都還在迴蕩自己心跳的亂聲。
後來她又把自己屋中的那幾本銷量極好的話本翻來覆去看了一遍。
一一比對著話本中的描寫和自己於聞野的感覺,有的相似有的大有不同。
直到府上話本都已被她看過一遍後,還以為要繼續找尋答案的翠玉詢問:「夫人,可是還要再買些新的話本嗎?」
桑泠卻搖了搖頭,目光遙遙看向遠方,只淡聲道:「再過幾日,將軍的信該是要寄到了吧。」
聞野離開這幾個月來,都是每月初一封信寄回上京,算著時日,十一月的也該要來了。
可直到過了十一月中旬,卻是一直沒有聞野的消息。
桑泠接連又寫了兩封信寄出,直到臨近年關才終是收到聞野一封簡短的回信。
【抱歉,邊關難平,暫不能歸,我一切安好,勿念安心。】
桑泠心底咯噔了一下,看著信件上短短一行字心緒卻久久無法冷靜下來。
那股縈繞心頭許久的不安再次開始擴散,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母親汪氏是在十二月底抵達的上京。
聽聞這個消息,桑泠擔憂多日的焦慮心情終是有了片刻緩解,天不亮便趕到城門前迎接。
「娘!」一聲久違的呼喚,桑泠只借著朦朧晨光看見馬車中的那道熟悉身影時,便忍不住提著裙擺奔了去。
馬車停下,車簾被人從裡面撩開。
率先入目的是一雙枯瘦滄桑的手,而後汪氏泛紅著眼眶的面容完全顯露了出來。
坐上馬車,桑泠抱著汪氏清瘦的身子小聲抽泣著:「娘,你怎瘦了這麼多,這一路你辛苦了。」
桑泠心疼不已,但暫且沒有想到更多,只覺是這幾月的舟車勞頓叫母親消瘦了下來。
但當她止了抽泣,吸了吸鼻子放開汪氏想和她好好說說話時。
剛退開身來,手臂牽動著汪氏袖口的衣衫,滑動些許,竟見一條還未完全消散的淤青和幾道交橫在上面早已結痂痊癒的陳舊傷痕。
想活著回去。
他答應過桑泠無病無痛,長命百歲。
但若是再這麼戰下去,他活不了了。
他甚至沒來得及和她好好道別。
最後寄給她的一封信寫著勿念安心,可若是不退,她再收到的只能是他死亡的訊息。
就當個懦夫,貪生怕死。
下令退兵,至少撿回一條命。
眸底的絕望和掙扎幾乎要滿溢而出。
聞野騎馬回到城門前,透過那沾染鮮血的城門,朝里看去,是一道道含著淚光期盼又無助的眼神正看著他。
「我去沐浴,你若是困了便先睡。」
直到聞野徹底離開屋中,桑泠還仍舊怔愣在榻上。
「真當我是禽獸嗎?」
「什、什麼?」桑泠話語不清,下意識回答,卻仍被聞野的笑定住目光,像是從未見過似的。
還能再堅持的。
那批軍馬應是已經抵達了上京。
陳頌知不會失敗,他們等這一刻已經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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