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對段循恭敬回答:「葉汶。」
「……葉問?」段循愣了下,重複。
「汶川的汶,我出生在汶川,就是發生過大地震那個汶川。」
葉汶側著身體,回頭認真看著段循主動自我介紹:「我是銘傳集團助學計劃出來的學生,畢業後在外面幹了幾年,今年才進的銘傳。」
對方主動提起家鄉汶川,段循倒沒貿然多問,怕揭人傷口,時移世易物是人非,外人多餘的安慰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見葉汶麥色皮膚、五官周正、面部皮肉緊實精瘦,光是看臉就能看出體格健壯有力。
段循看了會兒,問:「學過格鬥?」
葉汶回答:「學過。」
盯著對方的指腹、虎口的粗繭,段循又問:「射擊?」
「會一點。」
「你不會是警校畢業的吧?」
葉汶頓了一下:「不是,我是國防科大畢業,方總讓我以後就跟著段少爺做專職司機。」
段循:「……」
葉汶,三十一歲,國防科大碩士畢業,所謂在外面幹了幾年,是指的今年剛從部隊轉業回銘城。
一個國防科大的碩士高材生,來銘傳專門給他當「司機」。
高中肄業的某人不再問詢其他,扭頭若無其事看向車窗外的夜景。
今晚來接風宴,段循也是坐的葉汶的車。
段循接過聶和言的電話,叫了聲:「哥。」
方續誠在電話那頭有一秒停頓,問:「散場了?」
段循「嗯」了一聲。
「喝酒了嗎?」方續誠又問。
段循說:「沒。」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延續聶和言在夜宴大門口發現段循之前的話題,方續誠又隔了幾秒,問:「準備去哪兒?」
「寢園。」
寢園是銘城最高檔的豪華墓園,段循的祖父、祖母、母親都葬在那裡。
段循下午從極灣出發到夜宴前,已經提前將那把漂洋過海帶回來的電吉他也一起放到了車上。
電吉是段循帶給母親的禮物,過去聽祖母說,母親年輕的時候很愛音樂,還在學校里組過樂隊。
段循在國外無意中看到這把吉他,不知道為什麼,只一眼,他就覺得媽媽應該會喜歡這個。
方續誠也去了寢園,距離段循一步稍微往後的距離,陪他一起站在墓前。
「白天來擔心她們在睡覺,特意選了這個時間。」段循聲音低緩溫柔,如同情人間低語。
方續誠知道這話並不是說給自己聽的,恰如其分地沒有回話。
段循看著潔白乾淨的墓碑,站在墓前也不再說話,就那麼安靜地站著,在夜風徐徐中與墓碑照片上的人靜靜對視。
過了不知道多久,段循才問身後也同樣靜立的人:「你八歲時候的事還記得清楚嗎?」
段循四歲前的記憶實在太模糊了。
這麼些年,他一直只能從照片、媒體的採訪視頻和他人口中試圖勾連出關於自己母親過去的一點蛛絲馬跡。
「變形的座位卡住了她的腿,她把你護在懷裡,整個上半身壓在你的身上。」方續誠開口,冷靜敘述。
「我爬進車裡的時候,火已經燒到了她的背部,但她把你保護得很好。」
那場早已被段循遺忘在童年記憶里的車禍,段循失去了自己的母親,方續誠永遠戴上了半指壓力手套。
只有段循,毫髮無損。
段循輕撫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輕聲說:「你也把我保護的很好,續誠哥哥。」
方續誠八歲前,並不叫方續誠。
他叫方誠,但單名一個「誠」字的重名率實在太高了,方續誠來到段家後,祖母主張給他換一個名字。
段循,「循」,有「沿襲、延續」的意思,方續誠的「續」就取自「延續」。
「現在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段循的目光終於從母親的照片上移開,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左後方的方續誠。
「這個位置,誰坐誰死,祖父、母親、祖母,你真的喜歡坐這個位置嗎?」
第7章
段循看不懂方續誠。
他從沒懷疑過方續誠與兩年前自己那起車禍有關,方續誠如果有這份心思,他能動手的機會太多,不會蠢到讓段循在自己送的跑車上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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