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續誠繞過前坪景觀水池走到側面的籃球場邊,段循也從房間陽台跟著繞到衛生間的窗戶繼續向下觀察人。
方續誠一個人坐在室外籃球場的椅子上,腦袋轉向一面。
不知是對著空的投籃架睡著了還是在發呆。
段循在黑暗的衛生間窗口看了會兒,想了想,回功能房翻出顆籃球下了樓。
當段循臂間夾著顆籃球打開籃球場一側的小門。
方續誠聽見聲音,扭過頭,眼神聚了會兒焦,開口:「還沒睡?」
「白天睡了一天,現在睡不著了。」
段循將籃球扔到地上,砰砰砰拍了幾下:「來兩局?」
可能真是因為喝醉了吧,方續誠在短暫的沉默後,竟然答應了。
讀書時方續誠也打籃球,但是他從來沒和段循一起打過,方續誠厭惡一切恆溫物種,他只喜歡一個人打球。
所以今晚當方續誠點頭應了的那一刻,段循心中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種說不上是意外、榮幸還是什麼的異樣感。
不過打了幾輪球下來,段循漸漸又發現了不對。
最開始他以為方續誠的「恆溫物種厭惡症」又發作了,在刻意避免與他身體接觸,但段循一個帶球假動作眼看著身體就要摔向一邊。
對面的方續誠反應神速,一瞬抓住了他的手臂。
方續誠不是在討厭恆溫物種,而是單純地怕撞到自己?
這個認知讓段循頓時心情複雜起來。
……他現在這個破身體,已經到了連銘傳上下集體公認的冷血無情大魔王,方續誠方大總裁都憐愛的程度了?
方續誠的手只抓了段循一下,見段循是假摔又放開,段循原地彈跳了兩下。
「我腳都好了,不用讓著我。」
他挑釁似的撞了下方續誠的肩:「哥,你認真點打。」
「……」
方續誠不明白為什麼段循近段時間開始頻繁叫他「哥」了。
一起上班的車上要叫,不想加班推開總裁辦的門催他走人的時候要叫,送全公司奶茶的時候也叫。
明明上初中以後,對方幾乎沒再叫過他這個稱呼。
方續誠沒說話,只是解了襯衣袖扣,一點點卷至小臂以上。
段循不可避免盯著方續誠露出的兩截小臂多看了兩眼。
肌肉線條緊實流暢的小臂里側一大片火焰灼傷留下的瘢痕依舊顯眼,反倒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關係,方續誠的小臂顏色顯得比其他地方要更白。
一種被摧毀破損後,斑駁的灰白。
一場球打下來,段循和方續誠如同兩頭只會喘氣的死豬一般,並排仰躺在了籃球場地上。
兩年前那場車禍後,段循已經很久沒這樣劇烈運動出汗過了,他感覺自己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四肢肌肉一陣陣顫慄發酸。
他轉過臉,面朝躺在他一側的方續誠方向。
看得出來,方總當了大集團CEO也沒落下鍛鍊,將睡眠成功進化掉後,每天雷打不動四點起床游泳、跑步、拳擊訓練的那兩個小時沒白費。
方續誠的襯衣因為汗水浸潤,領口、胸前、腰腹都有些透出半透明的濕意。
段循盯著人起伏的胸口看了會兒,忽而一個翻身,手掌撐到方續誠身體兩側。
將地上的人困在兩臂之間。
剛才還讓人認真點打的人,開始無理控訴:「喂,方總,你這人怎么半點不懂得愛護老弱病殘?」
「我可是看你心情不好,才拖著一身病骨支離陪你——」
話沒說完,段循身下的方續誠想起身,被段循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方續誠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半撐起身體,竟也沒強硬掀開:「我心情不好?」
段循裝沒聽見,只自顧自說:「你現在是老闆,老闆懂不懂?你就是加班加到抑鬱,不僅沒人給你發加班工資,還只會被人背後罵資本家!」
方續誠看著段循,沒說話。
段循繼續說:「科學研究表明,一個人抽菸酗酒不睡覺,很容易猝死的知道嗎?」
「誰跟你說了什麼?」段循今天請假沒上班,公司的事,只可能是別人告訴他的。
只不過一個星期的時間,段循不知不覺就輕易融入了總裁辦那些身經百戰的精英內部。
這樣看,或許還不止是融入。
段循挑了下眉,自然不會出賣自己的階級盟友。
「起來。」方續誠說。
嗓音帶著酒後的沙啞。
段循:「不。」
方續誠作勢要強行起身,段循「誒」了一聲:「方續誠,人是群居動物,群居動物就得學會接受適應他人的體溫,你現在學雖然晚了點,但也還算來得及。」
方續誠要從地上起來,段循嚴防死守壓著不讓,方續誠突然勾了勾唇:「八歲就學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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