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還是凍成狗。」夏燃剛坐下就裹上大衣自覺地挨近南熄,「什麼時候才能變暖啊這鬼天氣。」
他使勁往南熄的身邊擠,曾經的他還很排斥和南熄過於親密的接觸,現在竟然那麼熟練並且內心毫無牴觸了,可能是和南熄在安全區里成為同樣失去親人的情感共同體開始,靠近和擁抱都甚至成了習慣。
「過幾天就是清明,會暖和很多。」南熄也隨著他擠到懷裡,胸口像是抱著一團毛絨玩具,一低頭就能碰到他長了許多的柔軟頭髮。
病毒爆發初期夏燃還剃著個很短的刺頭,氣質是乾淨清爽的。現在幾個月過去,他的髮型沒有經過打理就很容易炸毛,特別是早晨起來的時候,頭髮時常凌亂地沖天立起,要用梳子沾水壓很久才能壓下來。
南熄的側臉被他一小撮沒有壓下來的毛髮戳得很癢,但又沒捨得別開頭,就不小心癢到了心裏面。
夏燃朝一望無際,沒有一點雜質摻進來的天空指了指,「你說要是沒有這病毒,我們頭頂現在應該是機場的燈火輝煌和夜晚的紅色航行燈。」
「但是沒有這病毒我們也還不了這裡。」南熄拿手壓下夏燃亂動的頭髮,「只有現在,在沒有一點光污染的時候才能看到那麼多星星。」
「真的誒,好多星星啊!」夏燃驚呼了一聲。
車前的燈也關閉了,等眼睛適應了完全黑暗後,就看到了億萬顆群星遵循著自己的軌跡滑動,空氣的透明度很高,耀眼的星河演示著空軌的浪漫和恢弘。
宇宙在這一刻無限的溫柔,像是食夢貘吃掉所有人純淨的夢境後所創造的新世界。
「你說那是不是木星啊?閃著黃白色的光的那顆。」夏燃指著夜空東南方向,極其明亮的那一顆星。
「是的,那是木星。」南熄點頭,「距離地球9.3億公里,人類本下一個計劃登陸的行星。」
「是哦,去年不是還有報導說華國科學家在開始著手準備去往木星的飛船組件了,可惜現在這樣這些大工程估計都停得差不多了。」夏燃嘆了口氣,「欸我眼睛看花了,星星密集到我都找不到北極星了。」
「木星往西北方向兩個指節處,最亮的那一顆。」
「還真是!」夏燃開始不停地詢問聽過名字的各類行星、恆星以及星群,南熄則在一旁辨認出來然後一一指給夏燃看。
如果旁邊躺著的是個喜歡的女生,那這場面還挺浪漫溫情的。現在卻躺著個大老爺們,不過想到是南熄。
夏燃偷偷抬頭看了眼他,畢竟是能賽潘安的玉樹臨風,這麼一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陣冬季尾巴的冷風吹過,他又往南熄的衣領里蹭了蹭,沒想到師兄這個冷血人類竟然也挺溫暖的。對方好像有點僵硬地攬住了他:「師兄,你昨天看到那個很高的喪屍的時候,有沒有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有一瞬間,不過馬上了之前看過的新聞。」南熄承認道,「當今世界最高的人就有三米半,而且是華國人,叫孔超翔,是高原地帶的X市人。」
「是嗎,我看那個阿爾法始祖的臉就像是華國人。」夏燃說,「不過就算是這麼高大的人,也會在一瞬間就死亡。在宇宙中也不過是一顆螻蟻。不對,連螻蟻都算不上,是沙子,比沙子還要小上很多。」
「其實我這些天每天都在想我的爸媽,想他們變成喪屍後就沒有了意識,應該不會痛苦才對。」夏燃說,「可我總覺得他們在我夢裡哭喊,說他們被咬的地方好痛,在喊我救救他們。」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沒用,除了曾經面對你的時候,我那時候覺得你是世界上唯一需要我去闖過的難關。但現在我看清了自己的渺小,很多事情力不從心。我沒辦法拯救我的父母,沒辦法拉著呂星橋別陷入深淵,甚至沒辦法保護老顧和蔣茗,沒法去和陌生人交換一對一的信任。」夏燃吸了吸鼻子,涼風吹得他有點感冒,「大多時候付出和得到並不是平等的。」
「不過幸好,這種末日竟然還沒有和我最討厭的人走散過。」夏燃躺在南熄的身邊沒有動,鼻音聽起來悶悶的,「也許我這幾個月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和你成為共患難的朋友。」
南熄感到有些好笑,想起以前夏燃還避之不及地躲著他,合租的時候連出房間上個廁所碰到他都會裝作沒看見地別過頭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