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眯著眼睛安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水龍頭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她才神思一動，勉強從夢境中抽離出來。

她慢半拍地思考了一番眼前的情況，忽然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於是走上前看了看食材——

鮑魚、鯽魚、排骨、雞翅、口蘑、豆腐……好像都是她昨天說的菜。

察覺到這一點，臉皮向來厚得出奇的曲頌寧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哎你怎麼真出去買這麼多菜啊？」

聞聲，謝清川頭也沒回地輕哼道：「你不是說想吃？」

「那我不是為了給你脫敏故意說的嗎？」曲頌寧撓撓頭，「你可以當我無理取鬧然後拒絕我的呀。」

「拒絕你了然後呢？」謝清川冷冷淡淡道：「餓死你？」

「……」

大概是謝清川早就習慣了曲頌寧這滿嘴跑火車的情況了，此刻甚至已經麻木得沒多大反應了。

他一邊洗著菜，一邊淡聲說：「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就正常發揮吧。」

「反正你正常發揮的樣子沒幾個人受得了。」

「……」

雖然被數落了一通，但曲頌寧聽完後，卻罕見地沒有嗆回來，而是陷入了一陣沉思。

她總覺得他說的話好像有點不太對。

她盯著他繫著圍裙的背影默然片刻，忽然靈光一閃，問了他一個靈魂的問題：「既然受不了，那你之前為什麼要老老實實受我氣？」

「從小到大，我一直都這樣吧，但你好像都接受了啊。」

「還有之前，我還故意為難你去通馬桶……」說到這，曲頌寧神色一滯，瞥著他道：「哦，我知道了，那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吧？」

她這話說得輕飄飄的，仿佛否定了他以前的所有付出和感情，謝清川眉心緊皺了下，忍無可忍地放下手裡洗著的菜，厲聲道：「如果是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那我現在在這幹什麼？又不是我的孩子。」

「曲頌寧，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像你一樣帶著目的，不要以己度人了。」

「你也說了，從小到大我對你一直是這樣的態度，那你看不出來我從小就喜歡你？」

「？」

大概是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回答，更沒想到他會在兩人關係岌岌可危的時候以發脾氣的姿態說出來，曲頌寧沒反應過來，整個人直接怔在了原地。

而謝清川見她沒有反應，眸光漸凝，又扭過頭繼續打開水龍頭洗菜，語氣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算了，你想笑就……」

他話音未落，曲頌寧卻恰好從剛才的錯愕中抽離出來：「什麼？！」

她快步走上前，抓住謝清川的手臂讓他轉過來，瞪著眼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你以前就喜歡我？！」

「很奇怪嗎？」謝清川搞不懂她有什麼好驚訝的，不自在地抿起唇，皺眉道：「我之前不是都說過了？」

「你什麼時候說了？」

「……」謝清川冷眼看著她，掙開她的手轉身繼續洗菜，「你問我一天到晚琢磨你的事圖什麼，我說圖你。」

「啊？你那次說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因為那天晚上食髓知味了才想跟我試著發展一下呢。」曲頌寧愣神道，「畢竟你之前沒表現出你喜歡我啊，而且那天的談話也不是很正式……」

她這話說得跟個白眼狼一樣，直接把他以前做的事都抹殺了，謝清川額角跳了跳，壓著脾氣道：「莫名其妙，我不喜歡你住到你家來幹什麼？我自己沒家？」

「但你不是說你為了躲老爺子催婚才來的嘛！」

「那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嗎？」

說著說著，兩個人脾氣好像都上來了，謝清川把魚往案板上一拍，板著臉涼颼颼地提醒她：「我不喜歡你的話，那天晚上你敲我門，我都不會放你進房間，你以為你能有機會輕薄我？」

「啊？」曲頌寧頓了頓，疑惑地眨著眼，語氣聽起來十分理直氣壯：「但我覺得，我這樣的大美女，敲哪個男人的門都會被放進去的。」：

謝清川：「……」

「你當我是什麼人啊？」謝清川似是有些惱火，瞪了她一眼後都不想理她了，轉頭把案板上的魚敲暈。

然而曲頌寧卻好像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她兀自琢磨了會兒，忽然在謝清川旁邊左戳戳右掐掐，一會兒冒出來一個問題：「謝清川，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謝清川，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懷孕的？」

「謝清川，你……」

「你哪兒來那麼多問題？」謝清川氣惱地把手上的水珠灑她臉上，「你現在問這些有什麼用？有意義嗎？」

「嗯？有意義啊。」曲頌寧擦了擦臉上的水，眼珠骨碌碌一轉，「因為你提醒我之後，我突然發現了一個我一直忽視的重點。」

「？」

「你當時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懷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