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都是皇子,高高在上的是他們,享盡紅利的也是他們,自己卻因為生母出身低下像個局外人一樣,觀摩著他們的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總有一天,他會登上那權利的寶座,讓他們通通跪在自己腳底下,向自己俯首稱臣。
聽到蕭路口中「許大小姐」四個字,蕭榮眼裡旋渦一深,陰狠再次席捲其中。
他當然聽說了許念是如何在蘇若錦的生日宴上大放光彩,出手闊綽,驚艷四座的。這樣的貴女,這樣的家室,天生就適合當他蕭榮的女人,成為他上位的利器。
可那日竹林計敗,他回府後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一個愛他至深,非他不嫁的女子怎會突然就轉了性,對他嗤之以鼻,變得如此凌厲了起來?
早知如此,七絕散的劑量應該再重一些才對......
自己還是太心慈手軟了。
蕭榮的眼一眯,既然做不到動之以情,那就休怪他不擇手段了。
石階上,許懷剛從幾個阿諛奉承的官員中間脫身,轉身就對上了蕭榮陰暗的雙眸。
二人隔著長長一段距離,蕭榮卻將許懷眼底的警告與凌冽看得分明。
許懷抬腳,一步一步帶著無比迫人的氣勢,徑直走向蕭榮。
他每走近一步,蕭榮的心裡就畏上一分,身旁不知何時竟無端颳起了一陣寒涼刺骨的風,冷得他直顫。
許懷走至蕭榮兩步開外,不願再近,二人站在一起,許懷比蕭榮要高出一個頭,頗有點兒自上而下睥睨他的感覺。
蕭榮咽了咽口水,用足了底氣開口:
「許小將軍,有何貴幹啊?」
「無事,只是奉上一句勸告。」
「什麼勸告?」
「勸告二皇子莫要再靠近不該靠近之人半步,否則,便是萬丈深淵。」
蕭榮聽完皺眉,抬頭對上許懷那張似是泛著怒意的臉,不知怎的,他心裡生出了一股子懼怕來,怒極反笑:
「最應該收到這句勸告的,怕是許小將軍自己吧。」
針鋒相對間,許懷凌厲的星眸對上蕭榮陰狠的銳眼,戰意一觸即發。
蕭榮從未見過如此情緒外露的許懷*,看向自己的眼都帶上了猩紅,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不敢再多作停留,收起眼中的驚疑,深深凝了面前人一眼,蕭榮便甩袖離去了。
「許某說到做到。」
此話一出,離去之人腳步微頓,又以更快的速度遠離了「戰場」。
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男人冷峻的身影分毫未動,只是緊握成拳的手遲遲不肯放鬆,任由手上青筋怒顯。
連日以來,他一直都在頻繁地做同一個噩夢,一次又一次地看著自己曝屍戰場,一次又一次地看著心尖之人在冰冷的雪地上血流成河......
自己卻像被困在她的世界之外,觸不及,碰不到,改不了。直到新的一天,白光將他喚醒,帶給他新的希望......
自上次受傷之後,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念兒待自己有所不同了,似乎不再只是單純的依賴,還有一點若有似無的占有在她眸中暗暗閃爍。
自己蟄伏多年,昭然若揭的情愫仿佛再也按捺不住般,就連不說話時也會偷偷地從眼中溜出來,明晃晃地昭示著主權。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和她坦誠相待,將一切都宣之於口,然後順承聖意,恢復身份,名正言順地站在她身邊。
只是若自己恢復了身份,成了皇子,他便再也不能如同現在這樣,與她同居一府,日日得見。甚至還會彼此避諱,就此疏離......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只是想想,就頓覺心裡疼痛難忍。
更何況,她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己能做的,就是無論如何都堅定地站在她身後,為她奉上全部。
待到她心結愈解,自己再一點一點的,將她的心重新填滿。
想著想著,他的唇邊忽然勾起了一個動人心弦的笑,似是對自己的計劃很是滿意。
於是加快了回府的腳步,背影都洋溢著絲絲愉悅。
另一邊,許念亦是一大早的就在珍海閣中來回忙活。身邊只跟著秋容一個貼身丫鬟,春意才認回幾個妹妹,家中事多,她便將一大筆安家費硬塞給她,讓她先將家事安置妥當,不用急著回府。
近日來,她收集的天下珍寶數不勝數,件件不說絕世難尋,也是千金難求。
只是收尋而來的寶物中,能和星月墜相比擬的,仍然是沒有。
她看向頸間那微微透著血色的墜子,微微低頭,有些失落。
她深知,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都承了表兄太多太多的情,虧欠了他太多太多,每每想起那雙溫溺的雙眼,她就心如刀絞。
可那些刻骨銘心的痛,不確定的將來,還有身上綁定著的皇家婚契,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前方仍然荊棘滿地,她必須謹慎再謹慎,將埋藏在暗處的禍根一一拔除,才有資格去回應那份珍貴的心意。
蘇若錦看到許念握著頸間的墜子發呆,走到她身邊,目帶關切。
「念兒,怎麼在發呆?」
許念聞聲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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