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凝神看去,果然,毒人陸陸續續地動了起來,他們一個個紛紛坐起身,眼裡還帶著大夢初醒般的迷茫,在看到周圍嚴陣以待的軍士後,又害怕地叫喚出聲來,有的甚至直接跪在地上開始求饒。一時之間,寂靜的牢內雜音四起。
在場的人眼見著毒人甦醒後沒了先前的凶態,像是徹底恢復了神志的樣子,心中大喜,連忙收起兵器,將他們一個個小心地攙扶了起來,一邊召來軍醫查看情況,一邊詢問起他們此時的狀態來,竭盡所能地安撫他們的恐慌情緒。
軍醫趕到後,連忙上前替他們把脈,臉上逐漸浮現出驚喜:「神跡,定是神跡無疑,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們竟全都脈動有力,像是體內的毒素被侵蝕殆盡了一般!真是聞所未聞吶......」
許念先是一喜,又著急追問了一句:「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都沒事了?以後都能恢復正常生活了?」
軍醫沉默了幾秒,憂慮道:「依脈象來看,確與尋常人無異,還比尋常人更為健康了!但經此一難,神志脆弱者怕不在少數,後續還需好生調養,儘快將體內毒素全數排出才可無後顧之憂啊!」
毒人中有的是無辜百姓,有的則是乞兒浪子,還有奮勇善戰卻被感染的軍士,他們醒過來後看到自己竟沒有缺胳膊少腿,反而四肢健全神智清明,立刻意識過來自己是得救了,於是紛紛又跪倒在地,他們也不知道是誰救了自己,只是不斷磕著頭,大呼救命之恩。
場面一時又變的不可控制了起來,所有人,特別是在場的幾個皇室子弟,親眼看著成百上千的百姓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高聲表達著對他們的感激之情,內心可以說是無比的震撼。
他們自小養尊處優,從未離開過盛京,也從未體驗過什麼民間疾苦,日日沉醉於皇宮中的金玉堆砌,奢靡恭維中,心裡煩憂的最多也就是些不得父皇歡心、無法隨心所欲之類的事,總以為沒有什麼再能震撼他們心靈之物了。
可如今身臨其境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後知後覺地竟感到一陣慚愧。最終,在群淚澆灌下,一顆名為「責任」的小苗便在他們心裡悄然扎了根,並於往後的歲月中越長越繁茂。
好不容易將跪了滿地的百姓從地上哄了起來,聶英趕緊吩咐手下將他們的戶籍記錄在冊,好去替他們安排住處,雖說還有一大堆災後重建的事情等著他落實,可他這心裡此刻只有滿滿的喜悅和滿足。
幫著忙活了許久,許念幾人才剛剛坐下歇息一會,門外就傳來了守衛的驚呼,又令他們心中一顫。
「報!」一守衛兵匆匆跑到幾人面前,臉色惶恐道:「王爺、王妃...這...鄔斯榮在獄中自裁了!」
什麼?!!!
幾人迅速趕到牢房,先前為了保險起見,她還特地囑咐讓人綁住了鄔斯榮的手腳,他難以動作便做不出極端之事來,倒不是她有多良善,而是她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的命留回盛京,她必親自押著鄔斯榮給父親以及全府門人磕頭認罪不可。
沒想到,剛剛忙著解毒之事,只是一小段時間沒管他,再見...眼前卻只*剩下了一具橫體而未瞑目的死軀......
許念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鄔斯榮,這個角度看去,他未完全閉上的雙眼像是也在幽幽地回望著她,眼裡邪氣未散,卻完全失去了他生前的與野心,只剩一片空洞的麻木。攤開的手掌邊附近遺落了一個藥瓶,點點粉狀物散落在周圍,她認得,那是七絕散。
軍醫大著膽子上前探了探他的氣息,證實了他的死亡。身上有毒變的跡象,應是之前在戰場上被毒人咬傷了,斷氣前曾有過一段時間的神志錯亂,最後結論是筋脈堵塞而亡。
聽著軍醫仔仔細細分析的話,許念耳邊響起了一陣急躁的鳴音,她閉上眼,語氣有些虛弱:「知道了,辛苦軍醫。」而後她腿一軟,被身邊人接住。
宿敵暴斃,一直以來懸在心上的石頭隨之落下,按理說她應該高興才對,可不知怎的,她這心裡像是突然空出了一塊,竟更加惘然了......
蕭懷見她這副模樣,眼一凜,在她腰際的手瞬間緊了緊,直接揚手召來馬維,聲音沒什麼起伏:「葬了吧。」
馬維立刻俯首稱是,不疑有他。
在場的皇室子弟皆神情木木,仿佛還沉浸在偌大的震驚中,沒有任何人反駁。
按理說,現在的鄔斯榮是烏合國主,發動大戰導致自己身殞,以致全國百姓跟著他顛沛流離,成為了亡國之徒,無論是按照哪國禮制都是不容將他安葬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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