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歡抿唇輕笑,「長歡記住了,多謝懷瑾惦記。」
祁懷瑾與她深深對視一眼,隨即將目光投至菜碟之上,他為長歡夾了幾片醋爽脆藕,這是問錦點名要做的菜,說是謝大小姐近日極愛。
謝長歡內心並非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要逃避他的眼神,只好也順著他的動作,為他夾了些脆藕,「懷瑾也嘗嘗,問錦說這是主宅附近鏡湖中的藕節,新鮮多汁。」
不知為何,看著碗中鋪散開的晶瑩剔透的藕片,祁懷瑾有想要落淚的衝動。從前都是他為長歡添菜,而僅是這極為簡單的舉動,倒讓他有種雲開見霧的喜悅。
見祁懷瑾呆滯著盯著碗看,謝長歡才覺行為不妥,「懷瑾若是介意,我讓言風去拿個新碗,」她說著便要起身往外去。
祁懷瑾如夢初醒,拉住她的手腕,「長歡為何這樣想?」
她手臂習慣性地使力,祁懷瑾也如同被燙到般鬆開了手,「是懷瑾逾越,但我並不介意長歡為我添菜。」
謝長歡啟唇,「言風曾說懷瑾愛潔,所以我以為你不喜此番舉動。」
言風:吾命休矣……
「長歡先坐吧。」祁懷瑾已想好了懲罰言風的法子,他的半月假沒了。
祁懷瑾轉過身子,鄭重地同面前的姑娘說:「懷瑾潔好甚篤,唯於長歡,此念皆無。」
謝長歡僵笑,「懷瑾說笑了,先用膳吧。」
每每他剖析心意,長歡都會拒絕退縮,祁懷瑾內心一片酸澀。兩人安靜地用完膳,全程一言不發,祁懷瑾收好碗碟後,甚至沒打招呼,就離開了後院。
謝長歡看著木桌上被單獨留下的一盅白瓜湯飲出神,全然忘了此前來藏書閣的主要目的,引誘不成,反被懷瑾將了一軍。
還是練劍好,煩擾皆消。
自那日與祁懷瑾在藏書閣後院用膳後,他再沒來找過,長歡也沒太在意。在得閒時,她會在後院櫸樹下研讀「姻緣閨中謀」,其間內容看得她嘖嘖稱奇,常覺有失體統。
想像著,做出如書冊中主角兒蘭心一般行為的畫面,謝長歡在六月艷陽天狠狠打了個寒顫,實在是斯文全無!粉黛輕施、同趣相投、巧制佳肴倒還勉強可行。
半月已過,劍隱訣大成,而這「姻緣閨中謀」才不過翻閱三成,仍需加把勁,她又花了整整兩日,才將書冊讀完,準備小試一次。
而槿桉閣中的祁懷瑾啼笑皆非,祁羽特地來和他打聽過此事,但他料事如神,早就猜到長歡會將練劍一事放在首位,至於其它,他也不敢奢求,氣得祁羽拂袖而去。
可是這次,未卜先知的祁家家主算錯了,謝長歡正在來槿桉閣的路上。
身著妃紅蹙金繡朱槿花對襟廣袖紗衣,三千青絲如瀑,僅用一根沉香木簪簡單挽起,幾縷碎發垂落,更添幾分慵懶。眉如遠黛,雙眸宛如寒星,瓊鼻秀挺,唇不點而朱,肌膚勝雪,在妃紅色的映襯下白得近乎透明。
淡掃蛾眉、傅粉施朱,謝長歡學得很好。問劍向來是面無表情,而言風則是感到驚艷萬分,謝大小姐打扮起來如此傾國傾城,他舌頭都有些捋不直,「見過謝大小姐,主子在書房,您可以自行去。」
謝長歡勾唇淺笑,「多謝。」
人影消失在眼前,言風拽著問劍的手使勁搖,「謝大小姐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和你打賭,今日主子的心情一定尤其好。」
問劍淡淡地撥開他的手,「不賭。」
言風「嘁」了聲,不停地說些雜七雜八的話,「我們快走遠些,羽長老吩咐了,主子和謝大小姐獨處時,我們能走多遠走多遠。」
此話,問劍倒是聽從,立刻和言風退到槿桉閣十丈之外。
槿桉閣中,懷瑾正在寫呈給晉皇的書信,陳陵郡的硃砂礦質雖不及從前,但好在溫潤細膩,殷紅如血,能充當皇家貢品,且礦脈重開一事也需和晉皇知會一聲。
龍脈之事不是空穴來風,祁家卜筮百奚占卜三日,才找到適合開鑿的方位,此處硃砂礦往後只供皇室使用,以減少開採,確保龍脈無損。
筆尖與楮皮紙相觸,輕微聲響溢出,聽聞腳步聲,懷瑾未抬頭,「何事?」
寒玉敲冰的嗓音響起,「懷瑾。」
祁懷瑾滯了一瞬後抬眼,偽裝得完美無瑕的表情,在看見謝長歡之後寸寸龜裂,仙姿玉貌莫過於此,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謝長歡靠近揮手,「問屏姑姑說,這是懷瑾吩咐繡制的衣裳,確實精美。」
而祁懷瑾的想法是:美人襯華裳,原來長歡裝扮起來是這樣的。
「長歡喜歡便好。」
某人內心誇得天花亂墜,嘴巴卻倔強得很,不過長歡都習慣了,今日不過是想試試書中所學,看看眼前人到底禁不禁得起挑逗。
「懷瑾,多日未見,今日可有閒情聽我撫琴?」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