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歡胡亂地揉著面,脫口而出:「三月廿九。」
祁懷瑾瞬間從舉止自若,變得手足無措,他記得很清楚,就是那日,在傅宅清和苑,他告訴長歡,此生不回盛京,硬逼著她做決定,明明她也受傷了,以致於在那晚還發起高熱。
「長……長歡,我不知……那日是你的生辰,都是我不好。」
祁懷瑾聲音低啞,且帶有哭腔。謝長歡趕緊望向他,是,今歲生辰她是有點難過,不過懷瑾未免太誇張了些。
她唇角輕揚,笑容柔和,「懷瑾不必自責,你既說了你不知,況且有錯在先的是我,害得懷瑾受傷。」
祁懷瑾的眼中縈繞著淡淡的憂傷,他不敢回憶那日的事情,頭次覺得自己是自作聰明,在盛京的生辰,謝家人都不在身邊,她一定很孤獨,而他,也是真該死。
謝長歡見她的話並不能安慰好懷瑾,只好先放下手中的麵團。
祁懷瑾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一時沒發覺長歡已到了他的跟前。
他吸了下鼻子,「長歡……」
謝長歡笑得如同花枝亂顫,「祁家主,這是自責得快哭了嗎?」
祁懷瑾垂眸不語,他傷害過長歡,他有罪。
謝長歡看了下手心,有不少麵粉,她只能舉起手,用手背重重地擠了下祁懷瑾的臉,雙手一壓,唇都變形了。
祁懷瑾花容失色、眼露震驚,說出的話也變了腔調,「長歡……」
「都說了,我不怪你。」謝長歡微微鬆開手,歪頭朝他笑。
廚房裡,姑娘雙手撫摸著郎君的面頰,兩人眉目含情,互訴衷腸。
但,這是從祁懷瑾的身後,看到的情景。
實際上,大不相同。
與郎君貼臉,姑娘用的是手背,還不可避免地將麵粉弄到了郎君的臉上,搭配上那愧疚的神情,頗為滑稽。
等不及祁懷瑾想通開口,謝長歡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身子一動,他臉上的麵粉更多了,更有甚者,抖落到了他的衣襟上。
祁懷瑾被她笑得無可奈何,緩緩拉下了她的手,不過這次,拉的不是手腕。
長歡的手,纖細柔軟,但虎口處有經年練劍留下的老繭,此刻沾有麵粉,多了些粗糙乾燥,但並不妨礙祁懷瑾用拇指撫蹭著她的掌心。
謝長歡有點癢,想把手抽回來,可被緊緊扣住了。
「懷瑾……」
「嗯。」含情脈脈的目光將她鎖住,祁懷瑾輕聲開口:「長歡,那日……你生辰那日,我所言,是想逼迫你認清心意,我知道,你心裡有我。你在哪裡,懷瑾就會趕去哪裡,天涯海角,都作數。」
謝長歡快被他洶湧的情意給淹沒了,她抿唇偏頭,嘴硬道:「那時,我心裡可沒有你。」
見懷瑾沒說話,她又不得已悄悄轉回頭,對上的就是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
「長歡說……那時沒有,那我可以認為,現在有了嗎——」
謝長歡臉色爆紅,倒是不反駁。
祁懷瑾彎腰與她平視,對上那雙清澈又羞澀的眼睛,他大笑道:「長歡,你真是太可愛了!」
屋外「砰」的一聲響,是舀水勺掉落的聲音,謝長歡猛地落荒而逃。
我的天!這是在廚房啊!問錚叔是不是聽到了!
謝長歡出門時,見問錚的頭都快埋到水缸里了,身子卻還在抖,她也太丟人了!
「問錚叔,我明日再來學。」話音剛落,她運功往洵祉閣飛。
至於為何不走路?謝長歡捂臉,哪怕不照鏡子,她都知道她的臉色如何,都怪懷瑾!
問錚掙扎著直起腰時,早看不見謝長歡的身影了,再一轉頭,家主還在……
「家主今日還學嗎?」問錚磕磕絆絆地問,希望家主不要怪他,打攪了他和謝大小姐的好事。
祁懷瑾心情奇好,當然不會怪罪,「問錚叔,長歡只學做長壽麵嗎?」
問錚如實回答:「是,謝大小姐是專門為您的生辰來學的。」
「我想另學做菜,至於長壽麵,我明日再和長歡一起來學。」
「啊——好的,沒問題。」
祁懷瑾想補給長歡一場生辰宴,每日上午在處理完族中事務後,他會趕去廚房和問錚學做菜,家主令一下達,這件事在長歡那裡就瞞得死死地。
謝長歡有也事要做,煉藥香丸出現意外,以致她抽不出空來教導言風他們。
祁家主宅,所有人都在為家主的及冠禮做準備,但並不影響他們私下裡交流。
「家主竟然為謝大小姐洗手作羹湯!」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謝大小姐也在學給家主做長壽麵呢!」
「是是是!問騫爺爺說,謝大小姐日日為家主研製安神的藥香丸~」
「誒——也不知道家主和謝大小姐何時成親?」
……
幽篁閣。
祁羽興沖沖地跑來和祁蒼分享,「蒼老頭!」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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