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心裡自始至終都愛著自己親生的小孩, 但不可能將精力完全放在三個小孩身上, 偶爾會發生疏忽再正常不過。
然而許頌輕飄飄幾句話指責他們不作為,將這個家庭其他的溫情和美滿揭過讓李潔一種在看許頌無力取鬧的無奈感, 幾乎直言直語地質問:「那你當時就及時說出來呀?我們每天這麼忙, 要賺錢要養家, 怎麼可能會時刻注意到你們的事情,你不說,我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心裡的想法呢?」
情緒反饋無法得到回應,許頌開始全身不受控制地發熱顫抖,呼吸急促無比地低聲喃喃:「是啊, 為什麼不及時說出來呢, 為什麼同樣在一個家長大,我卻不能像清寶可以毫無理由地發泄大鬧,不能像大哥一樣直白地說出自己的不滿, 為什麼他們可以毫無負擔的表達自己的情緒,我卻做不到。」
許頌抬頭看著他們一張張無辜的面容,崩潰又無力地反問:「難道是我自己想要變成這樣的嗎?」
小的時候心智不成熟,怕許祐不帶他玩,所以被許祐欺負了也不敢說,再長大了一點,變勇敢了,可以一個人自娛自樂了,於是開開心心跑去醫院,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到了初高中又被成績的攀比削得顏面無存,幾次嘗試傾訴的念頭都在他們誇讚許祐的聲音里消失。
許頌在這個家庭里感受不到太多的保護和關心,心裡一直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那些受過的委屈和不滿因為他一年又一年的退縮而拖延了堆積,到最後說出口時只有一段話語的描述,真正難過的感受早已經留在了歲月長河裡,受過的痛可能都癒合了,聊起來只會讓聽眾覺得不痛不癢無理取鬧,因為他已經錯失了最合適的控訴時機。
假如真的將這些話再次提起,也只能起到引發矛盾的作用。
所以許頌後面選擇將這些話咽會肚子裡,開解想,他們在一個家庭里,即便會有偏心、忽略、偏見的存在,但依舊是至親至愛無法分開的一體,長大以後保持一個適合的距離就好了。
但這一刻許頌決定將這一層安慰的說辭撕開,直白地說:「因為你們不在乎,因為你們總是忽略我的感受,因為在你們眼裡總有更多的東西排在我的前面,就像每次買東西最後才想起來問我要不要一樣,甚至。」
許頌抖動睫毛,盛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睛,順著發熱的皮膚落下,將一小片衣料洇濕,他呼吸不暢地喘了下:「你們很偏心,哥哥做事永遠是比較可靠的,他永遠比我聰明,妹妹永遠是不懂事的,她做錯了什麼就一定跟我有關係,而我學著懂事,每天回家做家務,不挑食不睡懶覺,努力學習地去討好你們,但你們只能看到我的缺點,就像現在我學著清寶的樣子發脾氣,你們除了質問,沒有一句關心和安慰。」
他討厭這種情緒激動流淚的感覺,咬牙仰起頭,抬手胡亂地去蹭,近乎艱難地吞吐:「我,明明,已經很難過了,為什麼就,不能哄我一句呢?」
許頌話音落下的這一刻,沙發的許高富短暫地從他身上挪開眼,李潔原本想要繼續責備的話也咽了回去。
就連許清寶也低頭看著鞋尖沒有反應,雖然許頌說的話大半都在控訴李潔和許高富的不公,但她莫名也有種被埋怨的感覺。
許頌其實在家裡很少哭,在許清寶的記憶里好像沒有見過,即便她再怎麼任性耍鬧,對方都能夠包容。
她出生的時間很好,從有記憶的時候許頌就已經很懂事了,會整天帶著她在小區公園玩也會陪她看動畫片,每次被捉弄都是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許祐就沒有那麼多耐心,雖然會陪她玩,但幾乎沒多久就甩手掌柜溜走了,最後依舊許頌一邊抓著練習冊一遍陪她玩娃娃。
許清寶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這裡,她聽見許頌吸鼻子的聲音內心後悔又內疚。
如果不是早上回房間的時候她沒忘了反鎖房門,李潔中午找她的時候就不可能拉得開房門撞見她玩平板。
許清寶知道許頌最近準備跟家裡坦白,所以實話告訴李潔平板是許頌對象送的,想要幫許頌稍稍鋪墊鋪墊,但最後沒忍住在李潔的好奇下提前幫許頌跟李潔坦白了。
她有些得意忘形地認為自己可以幫許頌解決這個難題,卻沒想到反而引火燒山,將局面弄成了現在這樣。
客廳忽然落入了寂靜無聲的狀態,只剩下許頌細小的抽噎聲音,每一下都像是刻意被壓制在喉嚨里一樣,聽著讓人難受。
他們是不想承認許頌所說的話的,於是轉而把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以維持自己的權威,說話的語氣也儘可能聽起來平和:「我們先不談這件事情,把你跟那個人談戀愛的事情解決。」
說到底是親生兒子,李潔看許頌這樣心裡也不好受,她讓坐在沙發上的許清寶進房間迴避,一邊抽紙巾一邊遞給他,放緩語氣:「你現在先告訴爸媽,你跟那個人現在發展到那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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