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羅曼蒂克回憶錄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90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說這個!!!」她的聲音開始變尖銳。

「我只是想知道,你至於…只是因為和他分了手,就嚴重到又要開始吃藥了嗎?」

「我就說,你為什麼回國後會無緣無故內分泌失調?!!」

草酸艾司西酞普蘭的副作用就是月經紊亂。

可草酸已經是副作用最小的抗焦藥了。

許印月音量加大了好幾倍,直到破音,她明明很生氣,照理來說更痛苦的應該是夏怡,但莫名其妙她顯得更痛苦,眼睛瞪大發紅。

夏怡瞬間眼睛就蓄滿淚水,她感覺自己又被情緒的攝魂怪吸走了。

她過去吃藥每次都有種負罪感,儘管joey告訴她,比起焦慮與抑鬱帶來的副作用,藥的副作用是最小的,但她覺得自己像負擔,只有老天爺知道,她上高中第一次斷藥成功後,她有多開心。

老天爺也確實很公平,給了她從雲端出生機會,卻也給了她這種很多人看來是「無病呻吟」的病。

有時候,她覺得是她的病導致了分手,而不是分手導致了她生病,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受得了——她沒有緣由的情緒低落,師出無名的冷熱暴力,高度依賴的情感寄託。

靳凌可能也受不了,不然他們怎麼會分手,她只是那樣提了一句,他就同意了。

但她覺得這樣也好,沒關係,她也不想被,她也希望她的親密關係是正常的,她討厭憐憫,同情,施捨,他們的戀愛從一開始就是正常的,她那時已經停藥了,每個月只需要和香港心理診所里的therapist聊天,學習一些管理情緒的方法。

她將這件事當成秘密鎖起來,就像對唐致逸謊稱隨身攜帶的藥是維B,維D…維E也可以,她只是怕萬一哪天又復發,但身邊也不是沒有朋友知道,田童學醫了,她一定猜到。

上次她去醫院看婦科,醫生問她,平時還有在吃什麼藥嗎?

田童頓了頓,捏捏她緊張的肩膀,笑嘻嘻說:「您先開唄,開了我再調整調整,到時候我給她說藥怎麼吃。」

可是…夏怡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她就眼淚不止,擦了擦眼淚,重新看向許印月,她明明可以好好說話,卻不肯好好去解釋,而是對母親說:「對!你說的對。」

「我就是至於…我就是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你還記得我當時出國打的那個賭嗎?你說,或許,我並沒有那麼喜歡他,我們認識不過短短一年半,時間會變淡這種喜歡…」

「我當時同意你的說法,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喜歡過去得很快的人,所以我也不像別的小孩那樣,他們只喜歡一個阿貝貝,丟了這個就不行,但我可以喜歡很多個,所以我有好多好多的毛絨玩具…」

「我本來打算去半年就和他分手的,連他朋友都看出來了!」

夏怡說到這裡幾乎用吼的方式。

吼完,她就長吸了一口氣,手指顫抖地扶上桌,似乎這樣心臟抽搐地感覺才不會那麼明顯,靳凌真他媽能裝啊,他真就看不出來嗎?可夏怡也不知道為什麼,靳凌堅持了很久那種早起給她說晚安,晚睡陪她聊天的日子。

劇本上是這樣寫的,異國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違背人類天性的,在時間的秩序里,他們應該是可以平靜地結束。

可事情不是照著她們的劇本發展的,時間的秩序失靈了。

沒有腳步聲,曾姨就從走廊里走進來,她應該在那裡偷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來越界地勸一勸,那個年代的人飯吃不飽,她不是很高,被染黑的頭髮又長出了那種銀絲,年老人的眼睛會渾濁,哭了就會更渾濁,拉著夏怡。

夏怡能感受到她手上的老年繭,如時間年輪,而上次她們吵架,曾姨給她熱敷膝蓋,還說的是:「夏怡你不要聽媽媽那樣說,聽到你談戀愛,她只是擔心你…擔心別人傷害你,擔心你好不容易變好的心情又變差。」

曾姨不懂什麼叫焦慮症,她那時只會用好心情和壞心情來形容她的情緒。

可如今,曾姨卻說:「夏怡別說了,你這樣說,媽媽會傷心的。」

明明兩個人都在流眼淚,曾姨也抽了好多張紙,卻先走上前給許印月擦眼淚,哭腔已明顯,又說:「夏怡她不是這樣的想的,她是你女兒,你還不知道嗎?你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紙巾擦了一張又一張,曾姨難過地說:「你們怎麼就不能好好坐下來說呢?非要弄得兩個人都傷心嗎?」

夏怡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音量瞬間就小了許多,那種細弱又無力的聲音:「但現在不是

了…」

「你輸了…你輸了…」她一直喃喃這句話。

「我也輸了…」她的喜歡變得多太多了,都不能用喜歡二字來簡單形容了,可能變成了一個字,劇本被改得面目全非。

夏怡的聲音像雪地里一根輕輕被踩斷的小樹枝:「我也輸了…媽媽…」

她又發呆著說了一句:「我也輸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