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他已經克制住如浪花翻滾的情緒一遍遍地打在心上的痛感，不想把事情變得像之前那樣，互相捅彼此心窩，「我相信你會把事情處理好。」

「夏怡，你不管做什麼我都依著你了，就這件事情不行。」

「我沒那麼大度，心也是肉長的，我也會難過，在這期間我沒有辦法和別人分享我的人，等處理好了我們再見面，我不想把自己氣死了，也不想因為生氣說氣話把你傷害了。」

夏怡定睛看著他問：「這是冷戰嗎？」

靳凌也起脾氣了，但他要避免看她那雙非常會讓他心軟失智的眼睛，說：「這不是冷戰…就是讓我冷靜一下，接下來我也很忙，有很多外地的工作要處理，先這樣行嗎？」

夏怡被這一通話一陣攪，心裡像是顛三倒四般發慌，鼻子有酸感，手吊在他脖子上換了一個又一個姿勢，想要貼得人更緊似這樣他就可以改變主意，似嵌在他身上就可以不分開，沉默了好久，可她改變不了他的主意，只好輕聲說：「好，那就我們先不見面。」

後來靳凌把她送回家，就像是真的不要和她見面似的，進了臥室拿了幾件外套似真的準備走，夏怡呆呆地站在門處望著人。

靳凌想她一定要去，要自己解決，那就讓她自己來，但轉身看見夏怡眼圈又紅了，似睜非睜垂著，眼殼似蒙著一層水，眨一下就會掉下來，蹙眉，怎麼讓人放心得下：「你一個人在家真的行嗎？寶貝。」

他把人摟過來，抱著，又親了親她額頭，突然氣都又泄掉了一半，覺得他和他家姑娘置氣幹嘛，每次生氣都是紙老虎，底線越來越低，怪不得夏怡一點都不害怕。

靳凌又問：「那到底是你自己解決還是我幫解決，我們到底是見面還是不見面，你自己說。」

夏怡更傷心，氣惱，為難，突然覺得自己做得有點過分，她也沒有辦法和別人分享她的人，但又要強人所難，去要靳凌一點都不在意，抬手抹了抹眼睛，自己把那層薄薄的水殼子，戳破了，最後還是說要自己解決，兩個人暫時分開一下，她也要去上班了，不當他的黏屁精了。

靳凌沉默了片刻，也說好，把這裡的家留給她，咬著耳朵輕聲哄她，說自己也像她一樣，一生氣就回家，他要回他家去了，還要給他媽告狀，要她上班也要好好吃飯，乖乖睡覺，有事情就打電話，不准和別的男人微信聊天，威脅她相親不准被別人碰一根手指，不然他真的會回來打爛她的屁股。

說他出差回來要翻她手機檢查。

還說要她想他。

後來門輕輕關上幾乎聽不見聲音，比那天摔門而走要溫柔很多，像不再回來似的。

可夏怡知道他會回來的，沒有再那麼難過，只是哼哼唧唧地抱怨，「光想我想你，你怎麼不想我！」

隨後，她便準備將日常的衣物收拾一下，帶著整理好的心情第二天去公司附近的公寓住，她打算去找個大行李箱子收拾，將她的那些毛絨娃娃帶走一些，結果儲物間的大柜子一打開，裡面的毛絨玩具就像煙花從藏在童年城堡里的綻放出來，落了滿滿一地，打得她措手不及。

夏怡突然一下梗住了，彎腰從地上一個個撿起來，開始數個數，蹲蹲站站數得腦瓜子疼，甚至有的已經開始重複。

這些東西是她讓靳凌買的，當時說的是從美國九月初的勞工節到十二月聖誕節，他們有四個月都不能見面，但她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想她，所以想她一次就要買個玩具掛在家裡的聖誕樹上，只要想的次數夠多，她就會感受到，這樣不僅是聖誕節，他可以收到她回來的禮物，其他時候也可以，想得夠多了就可以用這些毛絨玩具兌換一次她回來，靳凌還嘴欠說她能感覺得到個屁，他不信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事情。

最後聖誕節之前說，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出差了一個多月，太忙了，只給她買個九十九個，她說，意思就是只想了九十九次唄，比她想了他一百次要更少，所以最後的結論是，她更愛他。

靳凌當時電話里笑得很好聽，說她好無聊，誰更愛誰這種東西還非要比個高低，胖瘦的。

結果她那天晚上根本數不清楚個數，坐在原地失聲痛哭，覺得他才是真的無聊，信這種五歲小孩都不會信的事情，聖誕節都完了，分手了，還買什麼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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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怡盯著手機，他雖然會給她發一些照片，但是高冷又傲嬌，不回她的問候消息，也不主動給她打視頻電話，心想，這次他可能是真的生氣了，甚至連他這半個多月在幹什麼也不和她分享，也不知道他出差回來了沒有人，她想人為製造一點偶遇的巧合都很困難。

上一周她也常常跑醫院，許印月的子宮肌瘤手術剛做完。

她剛手術那日，即使主刀醫生經驗豐富，做過許多腹腔鏡手術，但夏怡和夏季霖在手術室外背著手，像罰站的兩根柱子活生生站了兩個小時，安慰自己說小手術，可後來在病房看見許印月肚子上多了四個洞還是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