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飲一杯,相視大笑。
黛玉放下酒盞,輕聲道:「他們都想知道我的來歷,為何你從來不問?」
楊戩笑道:「你若願說,我便恭聽。你若不願,我一世也不會問。」
他見黛玉輕啟櫻唇,忙伸手止住道:「好容易來一趟崑崙山,且先全心賞景吧!」
說罷,輕輕地搖了搖頭。
黛玉會意,拿起一塊細點,遞於楊戩:「嘗嘗這個,是藍衣婆婆聽說咱們要來,特意連夜做的呢!」
楊戩就著她手上咬了一口,笑道:「果然香酥可口。」
晚上,二人回到雙翼樓上,洗漱沐浴,寬衣上床。
楊戩攬了黛玉入懷道:「大天尊雖是我師,但心思立場我從未看透過,他今日出言敲打你我,更是愈發不可信了。」
「你因悟空被壓山下一事,兩界山旱澇之災,已得罪了不少人,未嘗沒有人想借你出身來歷來擊垮你。」
「有些事,你只自己記在心頭,切莫輕易說與人聽。」
黛玉點頭,倚在他肩頭,低聲道:「我的來歷,從來只有小師兄與師父知道,以後也只告訴你一人。」
金蟬子當年曾說她知天機,又因玄奘之事想要自絕,想來許多事也瞞不了那西天諸佛。
像元始天尊這般當面探問的,倒不失為一種奇異的坦蕩了。
她手指攀上楊戩胸口,觸著一聲一聲強而有力的心跳,低聲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楊戩輕「嗯」一聲。
黛玉道:「我生活的時間,大約在六百年之後,也許可能就不是同一個世界。」
楊戩道:「一花一菩提,一葉一世界。這世界的維度,神佛也難以盡知。」
他忽然想起哪吒曾講過的一件事。
哪吒一次不小心飛到極北之地,遇到了個握錘子、放雷電,金髮碧眼的大神。
可惜兩人剛打個照面,各舉起兵器,就閃過一道光,將兩人隔絕開來。
哪吒苦尋了三天,也再未找到那錘神。
世界之大,宇宙之深,難以盡知。
這些事,以後可以當趣事講給愛妻聽。這會兒,妻子需要的是專心聆聽。
楊戩輕撫妻子肩背,眼神中儘是理解與愛戀。
黛玉繼續道:「在那個世界裡,我是個體弱多病的凡人。父親是巡鹽御史,母親是公侯之女。我五歲時,母親因病仙逝,後來外祖母家接我去教養……」
楊戩輕撫她肩背,低聲道:「你這樣可愛,想是被外祖母當眼珠子一般疼呢!」
五、六歲,正是那日在峨眉山遇到的小女娃年齡,模樣想來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回憶起賈母的種種慈愛,黛玉不由得彎了眉眼:「外祖母確是很疼我,一進府就讓我挨著她住,除了二哥哥,她應是最疼愛我的了。」
「二哥哥?」楊戩挑眉,「你二哥哥不是我嗎?」
黛玉撐不住笑,推他:「還有沒有正經了?我說個往事,偏要你在這兒插科打諢!」
楊戩哈哈大笑,將她摟得更緊了些,道:「以後你再想起往事,便能記起我的插科打諢,就不會傷感了。」
黛玉心下酸軟一片,低聲道:「有了你和師父、小師兄他們,不論想起何事,我都是歡喜的。」
她伸手摩挲楊戩英挺的側臉,玩笑道:「你不需要故意搞怪來逗我,還是初見時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更俊些!」
「真的嗎?」楊戩板起臉,「那我今晚可要冷冰冰地……」
他忽然一個翻身,將黛玉壓在身下,「親親你!」
燭影搖動,窗口紅梅灼灼綻放,散發一室清香。
彎月緩緩下落,穿過一簇陰雲,懸在山頂。
樓上聲響漸息,紅燭搖曳,一室靜謐。
一道紅光忽從窗口飛出,消失在灌江口的上空。
五行山,東方微微發白,白蘭才帶著食盒離開,萬籟俱寂,靜等日出之刻。
悟空懶洋洋地伸了下腰,火眼金睛,忽盯住虛空一點:「小丫頭,你又來了!」
六、七歲的女娃娃,一襲紅衣,眉眼如畫,翻身降落地面,雙手背在身後,蹦蹦跳跳至悟空面前,笑眯眯道:「白蘭為什麼這會兒才走?她是不是又給你做了許多好吃的?」
悟空搖頭:「小孩子家家,夜不歸宿就算了,還要管大人的閒事,真不可愛!」
「哼!誰要可愛?」女娃娃極其可愛地撇了撇嘴。
她蹲身在悟空面前,低聲道,「猴哥哥,你猜我剛做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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