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兒前掀後跳,卻始終掙脫不得。
黃風急跳上前,叫道:「大聖,你再不住手,我就要使風了!」
悟空站在黑虎兒背上,笑道:「你若使風,就別怪我再去請飛龍寶杖來降你。」
黃風一怔,見黑虎兒被欺負得嗷嗷叫喚,一咬牙,上前道:「我既做了峨眉山的守山大神,便便容不得人攪亂峨眉安寧!」
他張一張口,就要使出那三昧神風來。
忽聽黑虎兒叫道:「黃風大哥,且慢!」
他化回人身,與悟空並肩站了,笑道:「且慢弄風,我和孫師伯,在與你開玩笑哩!」
悟空也笑道:「不過是試你一試,你這守山大神,遇事擋事不怕事,倒也讓人服氣。」
黃風大喝一聲,將胸脯拍得震天響:「我雖是老鼠得道,也是條響噹噹的漢子,入了這峨眉山自會盡心為主,試我怎的?」
黑虎兒走過去,賠禮道:「大哥莫怪,是我當日薦了你做守山大神,事後聽了你的來歷,又起了些憂心。正好方才在路上遇到孫師伯,便求他來試你一試的。」
悟空上前,攬著黃風的肩膀笑道:「好兄弟,我也給你陪個不是。你且體諒下我這做哥哥的苦心,總怕妹子被人騙了欺了。你本是一方妖王,我妹子又沒有金箍銀箍的來轄制你,聽了小孩子們的話,可不是要擔心麼?」
這個黃風倒是深有同感,他嘆口氣道:「也是,若這是我妹妹的道場,只怕我要在此設個窩棚,住下監視呢。可惜我那個表妹,已經遇人不淑誤終身了!」
「淑,怎麼不淑?」悟空嘿嘿笑道,「我那老和尚雖一心修佛,其實是個十足好人,與你妹子那不過是造化弄人吶!」
他倆你來我往,黑虎兒卻聽不明白了,但他抓住了一點:「黃風大哥,這位是聖女師父的師兄,你該當叫聲師伯,可不能互稱兄弟吶!」
悟空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咱們交朋友奔的是意氣相投,既投了緣,兄弟即是叔伯,叔伯也是兄弟哩。」
一席話說得黃風哈哈大笑,拱手道:「承蒙大聖兄長看得起,黃風可要高攀啦!」
正說笑間,遠遠一道輕靈嗓音道:「可是孫師伯來了嗎?快請上山吧!」
三人順聲望去,一襲白影,飄飄然隨風而來。
近得前來,原是一名妙齡少女,玉麵粉頰,水盈盈一雙眼眸中滿是驚喜,婷婷裊裊福身下拜:「弟子白蘭,見過孫師伯!」
黑虎兒道:「蘭姐姐,有我領師伯上去哩,你又跑下來做甚?」
白蘭垂眸,面頰粉撲撲地,含羞帶怯轉至一側,語氣卻是不容置疑:「你去別處玩罷,我來帶孫師伯上山。」
想是為了彌補語氣的生硬,她又加了一句:「師父命我來的!」
悟空見是白蘭丫頭,心下也自歡喜。
杜鵑、白蘭皆是他親眼看著點化的,之後在靈台方寸山上一起摘桃子,一起看日出。
後來白蘭陪著黛玉來花果山小住,還親手為他做過好幾件衣服。
他壓在五行山下時,這姑娘更是常常送吃送喝,整夜地坐在地上聽他吹牛,是個有數百年交情的好師侄。
悟空嘿嘿一笑,向黑虎兒擺手道:「蘭丫頭專程下山來迎我,看在當年吃過的那些好酒好菜上,我也得選她!」
黑虎兒還要爭辯,被黃風拉到一旁,微微搖了搖頭。
他是個多情人,自然看得懂這姑娘羞澀下的深情。
白蘭陪著悟空上山,道路崎嶇,不能並行之處,悟空體貼地讓她走在前方。
白蘭一雙腿僵直,忽不知該怎樣走路了,每邁出一步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手不知該擺起來,還是握在身前,只能虛虛互相抱著。過了一會兒,她又擔心抱臂姿勢不敬,僵硬地擺了開來。
這兩隻手臂,今日仿佛多餘了起來,怎麼擺怎麼不對。
她原體是白蘭花,素來愛穿白衫,身上這一襲衣裙是親手縫製的,每一針一線皆是得意之作,此時卻懷疑起裙子是否褶不夠多,上衫是否有些太緊,肩背上有沒有污漬,繡鞋是否太多花色……
就連她走路時腰肢扭動的幅度,似乎也比往日大大不順遂了。
她以前從未這樣過,因為第一次發現對悟空的不同感情時,他已經被壓在山下了不能走動了。
黛玉要留在五行山,與被壓著的師兄作伴,遂召了她和杜鵑去送東西。
悟空在白蘭心裡,一向是恣意灑脫、桀驁不馴、能翻江倒海的英雄。
那天,她到了五行山,瞧見巍峨沉重的大山下,壓著那麼伶仃瘦小的一隻猴子。
她一時竟沒認出來,走近面前,悟空只有腦袋和一隻手臂能露在外面,還大笑著與她們打招呼。
那一瞬間,她的心倏然變得酸軟無力,險些捧不住手中的食藍。
後來,黛玉師父派她去了好多次,給孫師伯送衣服送食物,甚至送九連環解悶。
她每次都會有意多留幾天,為他做飯,替他梳理毛髮,靜靜坐著聽他說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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