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瓷瓶里裝的是九轉還魂丹,之前送給牛魔王兩顆,還有八顆。
黛玉倒出一顆,輕輕扶起玉英,正要放入她口中。
悟空忙制止道:「如此上品丹藥大多作用於肉身,她這樣虛弱的魂體,只怕會愈發虛不勝補。」
黛玉收了丹藥,急道:「那要怎麼辦?」
悟空道:「你還記得當年,師父如何替你安魂麼?」
黛玉一驚,遲疑道:「以外物捏人體,是高深法術,我雖略懂些原理,但卻從未試過。」
悟空掌心不離玉英後背,以眼神示意道:「如今不試,更待何時?」
細雨迷濛,在秋風的推動下,輕柔地灑滿竹海,微微泛黃的竹葉,卷著雨水隨風飄落,厚厚地落了一層。
遠處,有一簇方竹,卻迎著秋雨冒出了筍尖。
黛玉站直了身子,眸光漸漸堅定,她奔過去,俯身在一支嬌嫩的方竹筍旁跪下,緩緩張開手。
這是一支全新的生命,藉由她的手,要麼隕滅,要麼重生。
白蘭撐著一頂油紙傘,大半傾斜在虛弱的玉英頭頂。
峨眉山一眾弟子中,她從來是與玉英公主最親密的那個。
玉英公主是山上唯一鬼修,算輩分是他們的師叔,又有些常人難以理解的痴處,眾人雖心存善念,也多半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
白蘭不懂鬼修,但她也是個痴人,且是少數知道林仲卿與黛玉關係的人,那種無望的痴念,她懂。
悟空僧衣已經濕透,貼身勾勒出毛髮的輪廓。
白蘭心疼不已,右手化作一片玉蘭花瓣,替他遮住頭頂。
悟空雙手貼在玉英後心,目光緊緊跟隨黛玉動作,嗅到蘭花香,仰頭看了一眼,笑道:
「這玉蘭花是你本體,切莫輕易在外顯露,收回去吧。你師伯我是銅頭鐵骨,些許雨點能耐我何?」
白蘭搖搖頭,仍固執地舉著花瓣,身子轉向黛玉那邊,只作未聽見。
悟空抬頭,看她從面頰直紅到耳根,一時若有所思,也轉了身子,只看黛玉。
黛玉身子已經濕透,鬢邊一縷烏髮,濕漉漉纏繞過雪白的面頰,垂入白玉般的頸內。
想來是癢的,濕的,冷的,她卻全然未覺,左手拈決,右手心籠罩在方竹筍尖,微微顫抖。
那方竹筍隱隱有了人形,五官始終模糊不清。
師妹的修為頂不住了!
悟空憂心如焚,這一類術法他也從未用過,只記得祖師當年輕輕鬆鬆就隨手捏出了人形,哪知卻需耗費妹子這般大的精力?
他深吸口氣,施了個結界,將玉英護住,想要起身去換妹子回來。
卻聽白蘭叫道:「師伯,快看玉英師叔!」
悟空回頭,玉英魂體上,靈點迅速溢出,整個身體蜷縮抽搐起來。
她已不能再吸收天地靈氣,全靠外力輸入維繫最後生息。
悟空只得又坐了回去。
「師伯,不如你交給我方法,我來替你!」白蘭也急了,提議道,「或者我找人來幫忙!」
悟空搖頭,笑道:「傻丫頭,她是早該入輪迴的鬼魂,在人世間沒有依託,如今又損耗巨大,你們這些小輩的陽氣完全不夠墊底的。」
遠處,黛玉弱柳般的身子輕顫不已,那筍的五官仍未成型。
她給玉英輸送了太多的靈力,本就有些虛弱,此時又強行試用高階法術,已是強弩之末了。
丹田內,甚至隱隱開始刺痛。
雨下得更密,天色一點點黑了。
白蘭施個懸浮術,將傘固定在玉英頭頂,跑到黛玉身後,手搭在黛玉腕上,試著催動法術,卻不得其法。
她叫道:「師父,我不知該怎麼輸送?您直接吸我的靈力來用吧!」
黛玉搖頭,輕輕推開她的手。
白蘭更急了,她的手忽摸到了那個瓷瓶,忙倒出一粒九轉還魂丹,送至黛玉唇邊:「師父,您吃一粒,補補靈氣。」
黛玉微微張開唇,將藥丹咽了下去,運轉一周,蒼白的面色好了許多,那筍的人形卻變化不大。
悟空昔年在天宮時,對煉丹之道有些耳聞,他心思靈敏,瞬間想通其中關竅:
「九轉還魂丹是老君以大妖內丹、成精藥材多種物事強聚而成,煉製過程多少有違天和。」
「人為萬物之靈,若非母胎自然誕生,就需凝聚天、地、人三才天然靈氣,這外力斧鑿的藥丹在造人上確實效力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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