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提筆,隨手在自製的紙上畫出荊襄九郡,又放在燈焰上燒掉。
荊州士族盤根錯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不戰而屈人之兵,須得提早思量。
如此,等將來成了親,就可以幫上那個人的忙,替他省下這些心血操勞,也許……
寶釵回過神來,忽發現她手指正無意識地摩挲書冊上「諸葛亮」三字,不由得一陣臉紅心熱,忙將書收了起來。
她此世既是唯一的黃家女兒,諸葛亮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夫君。
她有後世千年的經驗智慧,對三國局勢的通盤把握,不信助不了這位千古名相……
寶釵收起三國史,壓在枕下,心頭熱血沸騰,便是吃上十顆冷香丸,想來也壓制不了的。
劉表是荊州刺史,五十五歲大壽,雖擺設的是家宴,當地士族名流仍多聞訊前來拜賀。
諸葛亮受叔父諸葛玄之命,與長姐諸葛蘭同來賀喜。
到了劉表府上,諸葛亮叮囑姐姐:「咱們是代叔父前來,見了主人送上賀禮,就找一處清靜處坐至宴席結束即可,無需理會那些多嘴碎言小人。」
諸葛蘭柔柔應了。
諸葛亮送長姐到了內院後門,親眼見她被內府僕從領進去,才轉身去前廳正門拜見劉表。
他這位長姐性情柔弱,偏偏二姐身體染恙不能同來。
諸葛蘭是琅琊諸葛氏出身,幼年時也曾跟著自家長輩參加世家往來宴會。
然而,父母逝後,她心底沒了依靠,又跟著叔父流離多年,就變得怯生生起來。
諸葛蘭跟著一位老年僕婦進了大門,換兩個總角小童引她進了二門,又有劉家侍女迎了出來,領她進了內堂。
但見滿庭滿院珠翠叮噹,綾羅晃眼,香粉襲人,笑語喧鬧,人影晃動,約莫有三、五十位貴婦小姐,近百個侍女丫鬟。
諸葛蘭定一定心神,跟著侍女走至正堂下,見一位年約三十上下的貴婦人坐在正中,心知必是蔡夫人,忙上前行禮。
那婦人卻只是與旁邊人講話,仿佛全未看見她一般。
諸葛蘭被無視在原地,正尷尬間,忽聽一少女嗓音道:「姐姐!母親要我拐去家裡接你,未曾想你倒是先來了!」
一雙柔細小手伸過來,將她親親熱熱地扶了起來。
諸葛蘭抬眼間,見眼前少女梳著雙螺髻,鬢髮如雲,膚白如月,眸亮如星。
一襲鵝黃長襦,下套百褶粉裙,衣襟繡著臘梅朵朵,繡鞋上有水蓮瓣瓣,走動時如驚鴻照影,行腳處步步生蓮。
滿堂人聲皆止,都望向眼前這容貌脫俗的少女,猜測是誰家女兒。
蔡夫人也停下了與周圍人寒暄,正眼看過來。
少女微微一笑,拉著諸葛蘭上前,盈盈下拜道:「月兒與姐姐見過姨母!」
蔡夫人大驚,看向身邊坐著的黃夫人:「這丫頭說她是誰?」
黃夫人起身,一手拉住諸葛蘭,一手拉住寶釵,笑道:「這是你的親外甥女,去年琮兒抓周,還送了只小布老虎來的。怎么小一年不見,就認不得了?」
蔡夫人愈發驚訝,她印象中的黃月,又黑又瘦,頭髮稀疏,去年送的布老虎中裝了機關,在抓周宴上躥下跳,害得琮兒滿地追著亂爬,誤了她潛心設計的抓周大計。
從那以後,她就不喜再與黃夫人一家走動。
怎麼一年多不見,那個黑臉黃髮的醜丫頭,就變成了個水靈靈的端莊少女?
黃夫人又拉過諸葛蘭道:「這是我去年新收的義女,也是諸葛太守的大侄女。來,蘭兒,見過姨母。」
諸葛蘭上前拜見,送上賀禮。
蔡夫人一門心思仍在突然變美了的外甥女身上,笑著讓人收下,與諸葛小姐隨意說了兩句客套話。
黃夫人拉著諸葛蘭坐在她身邊,讓丫鬟添了茶具。
堂中諸人注意力仍在寶釵身上,低低議論她的衣衫如何鮮亮精美,髮型如何精緻新巧。
眾目睽睽之下,寶釵絲毫不慌,回身從身後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精美的木盒,雙手奉與蔡夫人,笑道:「月兒這一向在家養病,少來拜望姨母,怨不得姨母都覺得外甥女眼生了呢。」
「這盒中是外甥女親手所制襦裙一套,胭脂水粉兩盒,還望姨母笑納!」
蔡夫人驚喜不已:「這衣裳款式可是你身上這種?」
寶釵抿嘴笑道:「姨媽是荊州主母,如鳳翔長空,衣衫形制自然也要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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