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的語氣溫柔而不容辯駁,面頰稚嫩,語氣反而像一位姐姐。
諸葛亮怔了怔,訝然失笑道:「好,亮會記得!」
寶釵將席上的包袱拿過來,打開,取出兩件冬衣:「這件是你的,這件是你弟弟的。」
此時,棉花還未傳入中原地區,這兩件冬衣是寶釵親手編了羊毛,再一點點織出羊毛襯子,縫在兩層麻布夾層里的。
諸葛亮接過他那一件,入手厚而軟,看不出裡面材料。
他推脫道:「我還在為叔父守孝,穿不得這麼好的衣服......」
「又來了!」寶釵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難道世叔泉下有知,會情願你們被凍死、餓死、傷心死嗎?」
諸葛亮愕然,心情反而輕鬆了些,他點頭道:「替我多謝伯母,這一向承蒙她照顧,我兄弟感激不盡。」
黃夫人是長輩,也是他姐姐們的義母,這冬衣只能是她做的。
外面兩人修好了房頂,大聲叫他們出去看。
寶釵忙奪下諸葛亮手中冬衣,又塞回包袱里,低聲道:「這冬衣是我做的......」
她眸光閃動,匆忙加了一句:「千萬別讓我哥哥知道了,他會笑話我的!」
說這話時,她雙頰暈紅,愈發顯得杏眼桃腮,長睫微微顫動,鴉翅一般,不敢看諸葛亮一眼。
放好包袱,她立刻當先走了出去。
女孩子給未婚男兒做冬衣,這一舉動無異於直接表明心意。
諸葛亮站在房內,只看到她紅得透明的一雙玉耳。
少女的心事,顯然也暈在這緋紅之中。
他心底有些驚訝,他與黃賢弟接觸多些,對黃小姐,他不過就是隔窗、隔花廊說過兩次話。
這樣端莊守禮的小姐,竟然就這樣向他敞開心扉了?
忽聽黃晷的聲音大聲喚道:「妹妹,風雪大得很,你不如等我一塊回去?」
諸葛亮走出門外,見黃小姐站在風雪中,正費力地解馬韁。
馬韁是諸葛均綁的,似乎打了個死結。
諸葛亮追過去,低聲道:「我來吧!」
寶釵退後一步,她也後知後覺察覺到送冬衣的不當之處。
她心裡將諸葛亮認作未來的夫君,下意識地做了冬衣,可如今並沒有人提過他們的姻緣,他們仍只是鄰居、世交。
風雪愈緊,她的臉頰卻是熱辣辣的,有些灼人。
馬韁綁得太死,諸葛亮也解不開,冷風如刀,颳得人臉生疼,他轉身向黃小姐道:「不如先回去暫避一會兒,待過了這陣疾風再走。」
寶釵只得跟著他又回到屋內。
風太大,黃晷與諸葛均也從房頂上下來了,在旁邊的小間裡清理乾草。
正屋內仍只有他們二人。
裝冬衣的包袱還擱在席上,顯眼得有些刺目。
諸葛亮口中有些發乾,他收了冬衣,便是接受了眼前少女的表白,若不接受......
黃小姐出身書香世家,有傾城之姿,能製作曲轅犁,才智無雙......
他實在想不出不接受的理由。
況且,至今他仍不能確定,眼前人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黃賢弟......
寶釵站在窗口,遙望外邊肆虐的風雪,心下如小鹿亂奔。
自恢復記憶以來,她將歷史上的一切太視作理所當然了,才會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
主動給男人做冬衣,還毫無防備地承認了。
她捂住面頰,薛寶釵啊薛寶釵,你怎麼能這般不矜持?
風雪呼號之聲愈大,黃晷與諸葛均不知整理完乾草沒?遲遲不見過來的意思。
沉默,在房內二人之間蔓延。
諸葛亮忽心下一動,從案上拿過棋盤,在席上擺好,提議道:「風雪阻路,不如你我對弈一盤。」
寶釵低頭應了,跪坐在蓆子另一端。
一個人可以改變言行舉止,但棋風是很難變化的。
兩盤棋畢,一勝一負,諸葛亮心下已有了判斷。
雖不知她為何病癒後會性情大變,但他那顆因叔父仙逝而覆了冰雪的心,有暖流奔涌過冰面,開始勃勃顫動起來。
黃昏時,風雪略小了些,黃晷終於記得過來喚妹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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