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日,蔡夫人終於派人來請她。
寶釵留龐若幫忙照顧家裡,自個兒帶著梅鹿進了劉府。
蔡夫人的貼身侍女碧螺迎了出來,寶釵常讓梅鹿送她些茉莉粉、清心茶之類的小物件,如今已是梅鹿的小姐妹。
碧螺看四下無人,低聲道:「因諸葛先生跟隨劉皇叔的事兒,夫人生氣了這許多日子呢。今早還摔了一隻白玉瓶,幸而中午收到了苟先生的一封回信,才略好些。」
梅鹿好奇:「什麼狗大人貓大人的?」
「那就不知道了,很生的一個名字,我就認得那個姓。」碧螺有些不好意思,她認得的字還是梅鹿交的,加起來不到二十個。
她擺擺手:「反正夫人看了信,心情好多了,才讓人去請表小姐。」
寶釵心下不知為何有一絲不安,便道:「這位苟先生與夫人來往多嗎?」
「不太多,」碧螺想了一想,道,「大概八、九天之前,夫人似乎讓蔡將軍給這位苟先生送了信去,今日才收到回信。」
寶釵隨手取下腕上玉鐲,放在她手心裡:「你費心了,改日讓梅鹿給你送些菊花餅來。」
碧螺嘻嘻笑道:「又讓表小姐破費了!」
蔡夫人坐在堂上,身姿僵硬,面上滿布冰霜之色:「我沒女兒,一向將你當親生女兒看待,孔明就是我的親女婿。沒想到,你夫妻全不把我放在心上,倒去偏幫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
寶釵站在蔡夫人面前,福身行禮道:「姨媽,我夫君是位隱逸之士,本已立志隱居山野的,否則婚宴時,姨丈那樣請他,如何會不動心呢?並不是單對姨媽如此。」
蔡夫人遲疑了一瞬,淡淡道:「你坐吧!」
寶釵坐在她身邊,繼續道:「姨丈坐擁荊襄九郡,那劉備無寸土立足,有頭腦的人都該知道如何選擇。」
蔡夫人指著桌上茶盞道:「你喝茶!」
寶釵道謝,喝了口茶,接著道:「再說,姨母也知道,外邊男人的事,我一個剛進門的女人,哪裡有置喙的餘地呢!」
她帶了些撒嬌的意味:「姨媽若是真心怪我,以後可不敢登門來看您了。」
蔡夫人唇角勾起,浮出笑容道:「不是怪你,只是有些心涼罷了!」
寶釵撇嘴道:「說來說去,還是那劉備慣於收買人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請,我夫君年紀輕輕,又自幼沒了父親,哪裡受得了他這般招攬?便稀里糊塗被他騙去了。」
蔡夫人拉住寶釵的手,恢復以往語氣道:「終究是你們日子淺,關係還不夠親密。再相處幾年,有了孩子,夫妻就是一體了。」
諸葛亮被劉備請走的事,竟這般輕易就揭過了,寶釵還準備了數條藉口沒用上呢。
她心下有些詫異,那個「苟先生」忽莫名湧上心頭,讓她心底陡然又多了一分不安。
但她今日是為了正事而來,只微怔一瞬,就作出害羞模樣道:「姨媽,我還小呢!」
「不小了,不小啦!」蔡夫人親昵地拍著她的手背,「如今是最含苞待放的年紀,生完孩子也不會減損容貌。不像我,自有了琮兒,就人老珠黃了。」
寶釵自然嘴巴甜甜,恭維她依然美貌有風姿。
蔡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眨一眨眼,一副推心置腹的口氣道「你姨丈以前也從不聽我說話,但自有了琮兒,我再說話,他就願意聽兩句了。」
「畢竟是親骨肉,做父親的總得為孩子打算打算。」
她拈了顆松籽,用細白的牙磕開,撇嘴道:「只可惜前面那位還留了個大公子,你姨丈一碗水得端平,諸事不能盡如我意,讓我的白頭髮都愁得多了兩根。」
寶釵含羞帶笑,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向自己的計劃上引:「亂世需雄主,琮弟自幼聰敏決斷,只要見過他的人,多半都會為他折服。」
「對呀!」蔡夫人一拍手,嘆道:「只可惜他吃了年齡的虧,不比那劉琦已長大成人,在外交結廣泛,哄了一大幫的人幫他。」
她用手帕掩面,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濕意:「可憐我的琮兒,偏就沒人看見。」
寶釵見慣了她的虛偽模樣,也未多想,笑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可以讓琮弟名聲外顯。」
「真的?」蔡夫人大喜,抓了把松籽給寶釵,語氣更親熱了:「好孩子,你若有辦法讓琮兒人前揚名,以後姨媽只會更疼你哩。」
寶釵抿嘴笑道:「我這主意還是打姨媽這兒得來的呢!」
蔡夫人喜得合不攏嘴:「快,說說看!」
寶釵道:「姨媽方才說,夫妻本是一體,既然琮弟年幼,不能在政事上與大公子爭鋒,不若趁他年幼無忌,可從內宅夫人們入手。」
蔡夫人若有所思:「你繼續。」
寶釵道:「如此金秋季節,我培養的菊花剛好開得正盛,不若組織一場賞菊宴,廣邀荊襄各郡的世家夫人,到時候琮弟驚艷出場,不怕不名揚荊襄。」
蔡夫人拍手笑道:「甚好甚好,這些夫人們看琮兒更好,自然會回去吹枕頭風!」
她自己就是慣於吹枕頭風的人,對這一套是否有用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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