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徑直掀了帘子,出門向外道:「娘子起來了,快進來伺候。」
不一會兒,便有四個小丫鬟端著洗漱之物,走了進來,順眉低眼地聽那綠衣丫鬟吩咐。
鳳姐霎時明白了,這穿綠衣服的八成是新丈夫的屋裡人,平日裡多半就在這屋裡伺候慣了的。
與賈璉在一起時,她是最恨璉二爺屋裡人的,如今形勢未明,勢單力薄,只能假作不知。
她在繡凳上坐下,懶懶地伸出手臂。
那綠衣丫鬟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是要她伺候,面色上先有三分不愉,但還是彎腰為鳳姐推起衣袖,服侍她洗臉。
鳳姐洗了臉,綠衣丫鬟又不情不願地捧上柔軟的棉巾。
鳳姐擦了臉,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鬟臉上堆了一些笑意,道:「婢子喚作綠蘿。」
鳳姐面上淡淡的,點頭道:「你們下去吧。」
那綠蘿等人去後,鳳姐召了陪嫁丫鬟道:「去把我的嫁妝單子拿來。」
嫁妝單子上必有雙方名姓,是姓方還是姓王,一看便知。
陪嫁丫鬟嬌怯怯的,不過十三、四歲年紀,期期艾艾道:「嫁妝單子一直是奶娘拿著的,她老人家染了病,還寄住在江寧呢。」
鳳姐挑眉:「嫁妝放在哪兒?你引我去看!」
丫鬟更加為難:「嫁妝是提前送來的,婢子一直跟著小姐,並不知道放在哪兒。」
這可就是兩眼一抹黑了,甚至眼前丫鬟叫什麼也不知道。
鳳姐在椅上坐下,假做不經意問道:「你跟了我多長時間了?」
丫鬟奉上茶道:「婢子是奶娘在江寧買的,跟著小姐也不過一個多月。」
是個半路的丫鬟,這樣說即便中途換了人,她也認不出來了。
這方家看來家底並不怎麼樣,陪嫁丫鬟竟還要半路現買。
鳳姐吹去茶上浮沫,貌似隨意道:「你叫個什麼來著?」
丫鬟道:「婢子原叫做二丫頭,後來奶娘取名叫做阿香。」
這樣粗笨,在賈家時也就配做個掃地看屋子的粗使丫頭,以後還得設法再調教兩個有用的才是......
院外傳來「呼呼喝喝」之聲,又有刀劍槍棍揮動聲響。
鳳姐一驚,脫口道:「呀!什麼聲音?」
「是莊客們在演練武藝,」門帘挑起,新郎手持長劍,穿著一身勁裝,走進來笑道:「嚇到你了吧?」
鳳姐放下心來,見到他額角掛著細汗,掏出手帕上前替他擦拭,笑道:「嚇了我一跳,現在心頭還怦怦跳呢。」
新郎哈哈大笑,放下長劍,雙掌握住她細腰,微一使力,竟高高舉了起來:「你身子纖弱,膽兒也小,將來可怎麼辦呢?」
阿香忙避了出去。
鳳姐被他舉在空中,又怕又酥,忙攬住他頭頸道:「仔細些,別把我跌在地上了。」
兩人正親昵間,珠簾響動,那綠蘿端著水盆走了進來,抿嘴笑道:「大官人愛使槍棒,養了許多好漢在莊上,娘子若這樣,以後只怕還有的害怕呢。」
有人進來,新郎只得放下鳳姐,過去洗臉。
綠蘿熟練自然地絞了塊棉巾,要給新郎擦手擦臉。
鳳姐走到梳妝鏡前坐下,淡淡道:「看得見的槍棒再可怕也有限,官人自會護著我!有些人口蜜腹劍,人心裡的槍棒才可怕。」
新郎雖未聽明白,也察覺出她的不悅,便接過棉巾自己擦了,走至鳳姐身旁道:「對,做了我的娘子,只要不謀反,便是殺了人也不怕。」
他將棉巾丟給綠蘿,揮手道:「這裡不用你,且去看看老夫人起來沒?等一下我和娘子過去敬茶。」
綠蘿委委屈屈地答應一聲,柔柔弱弱地分開珠簾,還不忘回眸含淚再望一眼,見大官人並未抬頭看她,才含了兩包眼淚裊裊去了。
狐媚樣兒!
鳳姐心頭惱怒,面上依然笑意盈盈,將新郎輕輕推起來,軟言細語:「來,我服侍官人穿戴。」
她開了衣櫃拿衣裳。
新郎站在窗前,點評了一會兒院內莊客武藝,末了道:「這些人水平有限,改天有真好漢到莊上來,我再叫他們使好槍法給你看。」
鳳姐心頭一動,他既愛槍棒,何不從這方面入手。
她嫣然笑道:「我的官人就是真好漢,何必捨近求遠?」
新郎俊臉一紅,笑道:「這天下好漢甚多,我實在算不得什麼。」
衣櫃中的衣衫樣式都頗為復古,鳳姐挑了件藍色綢衫,為丈夫穿上,一點點撫平褶皺,繼續道: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