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收了桌上多出的茶杯,抓散頭髮,脫去外衫與長褲,僅穿一條中褲拉開房門,大聲道:「來了!」
仍是那五個人,捧著香燭、果品,推著武松就要往房內走:「來來來,我們幫都頭將祭品擺上。」
武松鐵塔般地佇立原地,凜然若天神,哪是他們能撼動的?
「有勞,有勞!」他朗聲回答,然後在眾人或驚愕或懼怕的眼神里,伸手將果品、香燭接在手裡,當先踢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眾人壯著膽子跟進去,四下查看一番,房內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武松放下祭品,大咧咧坐回床上,道:「祭品已送到,諸位請回吧!」
眾人看不出破綻,只得悻悻而回。
晴雯躺在武松的被窩裡,眼前是花樣簡單的淺藍棉布,鼻間是微微的汗味,獨屬於雄性的粗野氣息將她裹得水泄不通,讓她整個人都烈火燒著一般,從內到外紅熱透頂。
床榻一晃,武松坐在了床上,低沉的磁性嗓音就在身邊。
晴雯暈暈乎乎,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這是最狂野的一個時刻了。
若是襲人、麝月等人聽得她與剛認識的漢子同在一張床上,還不嚇得立時暈過去。
呼啦一聲,被子被人掀了去,眼前黑亮交叉間,武松的低沉嗓音道:「權宜之計,武二唐突之處還望娘子見諒!」
晴雯坐起來,借著窗外月色,理了下鬢髮,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武松道:「再等一刻鐘,我送娘子回去。」
晴雯低「嗯」一聲。
今日是中秋前夜,月華如水,柔柔地透過窗子灑在地板上。
一個青春貌美的女子在自己床上,武松也覺這一刻極端超現實。
一刻鐘仿佛拉成了一個時辰,一個夜晚,滴滴答答,無窮無盡地在二人之間蔓延。
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武松站起身要出去。
晴雯這才敢抬眼看他,猿背蜂腰,爆發力十足的雄性肌肉,在月色下淌著蜜,她被灼傷一般驚叫一聲:「哎呀,你穿上衣服啊!」
武松恍然,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如這一刻般失了盤算,竟就這般光著膀子與妙齡女子獨處一室。
他忙撿起衣衫,轉到床帳後,手忙腳亂地穿了,不住道:「對不住,方才為了騙過那些人……唉,我怎麼忘了,實在對不住!」
武松穿好衣服,頭也不敢回地走出房間,輕巧地攀上院牆,四下巡視一圈,確認無人監視,才紅著臉回來,低聲道:「沒人了,我送你回去。」
晴雯垂著頭,跟在他身後,沿著花園小徑而行。
武松雖不熟路徑,但耳力驚人,帶著她閃避過幾波丫鬟、僕役。
進了內院,武松站住腳,低聲問跟在後面的人:「你住在哪裡?」
晴雯抬起一直低著的頭,有些傻眼:「這是哪兒?」
醒來這兩天,她只認得路過那條長廊的路,如今卻是站在一片陌生的竹林前。
武松不可置信:「你不是這府里的人嗎?如何路也認不得?」
晴雯不慣說謊,急道:「我真不認識啊!」
聽說大家閨秀中,也有終身未下過繡樓的。
武松自找了個理由,帶著她繼續前行,他雖受張都監「看重」,內宅也不曾來過,瞎轉悠一通,毫無頭緒:
「你住的地方長什麼樣子?」
晴雯拼命回想:「一座三間房的小院,院內有一株嫩柳樹,院牆角擺著一盆玉蘭花。」
武松望著黑黝黝的層層院落,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在這等著兒!」
他手腳利落,三兩下攀上假山頂,極目遠望,瞧見附近有座小樓,樣式巍峨,便跳下來道:「我帶你到那樓上去,望得遠些,你也許就找到住處了!」
晴雯正自尷尬,聞言當然依從。
二人乘著月光,一前一後走至樓下,抬頭望去,匾額上寫著三字:鴛鴦樓!
正是武松故事中諸多人命喪生濺血之地。
「呀!」晴雯不由得驚叫一聲,後背一陣瑟瑟冷意。
武松伸指豎在唇前,輕噓一聲,低問道:「何事?」
晴雯遲疑道:「秋風起得涼,有些寒冷。」
武松扯下外衫,遞過去道:「權且裹上,找著住處再做道理。」
他胡亂一遞,不小心與身邊人指尖相觸。
霎時,晴雯從面頰紅至耳根,欲待推拒,武松已經先行上樓,背影巍然,鴛鴦樓也被他趁得小了。
晴雯轉身背過去,將衣服披在身上,快步跟上去。
鴛鴦樓上,花木寂然無聲,香氣幽然滿地。
晴雯在樓上走了一圈,終於看到熟悉的樓角,忙指給武松看。
卻原來方才走得急了,那座小院因樹木掩映,竟被撇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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