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瓦片叮叮噹噹地響,隨時踩碎的樣子,晴雯唬得緊緊抱住腰間的胳膊。
武松將她在屋脊上安置妥當,又跳下去拿了酒罈、酒碗上來,豪氣干雲地宣布:「瞧,是不是比那院中看星星乾脆多了?!」
晴雯眨一眨眼,忽然福至心靈,嗅到了一絲醋味,不由得心下失笑,板了臉哼道:「寶二爺當真和我沒什麼,我可不是那鬼鬼祟祟的人!」
武松倒了碗酒給她:「來,咱們也飲美酒,吃果點!」
再英雄的男人,吃起醋來一樣沒救。
晴雯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攀上他肩頭,在他耳邊低聲道:「放心,從此我只和您一起飲美酒、看星星!」
武松紅了面孔,語氣仍撐著不失氣勢:「你是我的女人,自然要如此!」
兩人在十字坡住了幾日,孟州知府已勘驗張都監等人屍首,排查到凶人武松,簽發海捕文書,派公人四下搜捕。
張青探聽到消息,便勸武松到二龍山去入伙。
孫二娘拿出當年被她放翻的一個頭陀行頭,叫武松扮做一個行者,將晴雯扮做一個小道童,又幫著收拾了盤纏行囊。
武松夫妻感激不盡,謝了張青夫婦,趁著黑夜相伴著離了十字坡,又在蜈蚣嶺遇著搶占良家婦女的淫賊飛天蜈蚣。
武松一戒刀剁了飛天蜈蚣的腦袋,回身見晴雯不閃不避地站在旁邊,他忙一腳踢翻那道人屍首,急過來道:「你怎麼不躲一躲?可嚇著了?」
晴雯還是第一次見殺人,嚇得腿都軟了,仍強撐著道:「避什麼?!跟著你,遲早要過這一遭!」
頓了頓,她又道:「你殺的是惡人,我為何要怕?」
晴雯打起精神,越過那賊道士屍首,進了房內,問清被擄來的婦人與道童來歷,送了他們盤纏,打發他們去投靠親友。
武松挖了坑,將飛天蜈蚣屍首就地掩埋,兩人清理乾淨現場,繼續前行。
在孔家莊附近的小店裡,因有晴雯在側,武松規規矩矩吃了茶飯,並未找孔家兄弟的麻煩,也就沒如原書中那般遇到宋江。
夫妻兩個順利地投了二龍山,遞了張青的書信上去,魯智深、楊志聽說是打虎英雄武松前來,一同迎下山來,請武松共坐頭領之位。
晴雯從此就在二龍山自在生活,男人家打家劫舍的事兒她從不多問,只隔三差五替丈夫做新衣添新襖,將武松打扮得體體面面。
山上無事時,武松會指點妻子些拳腳。
兩人皆是容貌驚艷的青春男女,如此恩愛甜蜜,真箇羨煞山上一眾光棍漢。
魯智深是出家人,每日樂呵呵地笑看兄弟的幸福,偶爾請武家娘子幫忙做件僧袍。
楊志卻有些黯然神傷,落寞起來。
這一日,有大隊客商從山下經過,楊志自告奮勇帶隊下山剪徑。
見到一大波強盜衝下山來,那商隊東家夫婦抱起唯一的兒子,騎著馬沒命地狂奔而逃,眾腳夫、轎夫、車夫也一鬨而散,惟留下一頂小轎,並數十車財貨。
小嘍囉們搶完了財貨,又將那小轎團團圍住。
楊志提著朴刀趕過去時,只見轎簾掀起,一個大丫鬟持刀擋在小轎前,大聲道:「你們這些手腳齊全的堂堂漢子,不事生產,專擋在路上欺負老弱婦孺,好不要臉!」
一句話點中楊志心事,他是楊令公玄孫,三代將門之後,如今卻要做些攔路搶劫的勾當,心中每常慚愧不已。
即便下山剪徑,他也總不如魯智深、武松二人灑脫。
眾小嘍囉被這女子辱罵到臉上,登時大怒,提起刀槍指到那女子雪白脖頸上,簇擁上去道:「小娘子,你當真不怕死嗎?」
那女子一口唾沫啐出來:「這世道,男人不像個男人,女人做不得女人,死便死了,有何留戀的?!」
眾嘍囉愈發惱羞成怒,衝上去就要撕打她。
「住手!」
楊志暴喝一聲,提刀上前道:「都退下!」
二龍山三位頭領中,魯智深豪爽大氣、心寬體胖,武松凜然英雄、不拘小節,兩人與手下嘍囉皆能打成一片,就這個將門之後的楊志沉悶無趣,與眾人格格不入。
他這一聲大喝,唬得眾人倒退數步,讓出大片空地來。
冬日陽光越過深林,冷白白地打下一縷光線,正映在那女子面上。
楊志看得分明,見她長挑身材,蜂腰削肩,鵝蛋臉,烏雲般的濃密頭髮,鼻樑挺直,腮上微有幾點雀斑。
一雙燦然星眸中,滿是不屈與剛烈,手執短刀,冷冷地瞪著楊志。
楊志丟下手中刀,叫小嘍囉們讓開一條通道,拱手道:「我們不傷老弱婦孺,你走吧!」
那女子不相信地看著他,楊志吃她看不過,微微垂下頭去。
那女子和緩了神色,短刀交一手握著,仍握得死緊,背身掀開轎簾,單手從內抱出一個不滿一歲的嬰孩兒來,小心地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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