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對傷者的憐愛之情又上升了一分。
當下,尤二姐洗素手,親自燉了湯,做了兩樣清淡小菜,用食盒裝了,穿堂過院快步送了過去。
卻說那盧俊義平日只愛槍棒,一味打熬氣力,並不以女色為念。
此次虎落平陽,他在大名府吃了好一頓拷打,遭一百斤死囚枷下在牢里,打了殺威棒,刺配三千里。
路途上,盧俊義又遭那董超、薛霸燙壞了雙腳,險些喪命。
這一切,除了梁山有意設計,官府沆瀣一氣,最惡的還是李固、賈氏那對姦夫**陷害他。
盧俊義懨懨靠在床上,背後棒瘡讓他無法平躺,腳上水泡又疼得刺骨。
想起那無情無義的賈氏,盧員外只想從此斷情絕愛,再不將天下女人放在眼裡。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盧俊義只當是燕青,灰心喪氣,不去理睬。
卻聽一個嬌柔婉轉的女聲道:「盧員外,你傷了身子,吃些滋補的湯食吧。」
盧俊義抬頭望去,見是一個眉眼嬌柔、楚楚動人的女子,想是一路走得急了,頰暈粉紅,額帶細汗。
他認得是此地主人中的那位姐姐,似乎姓尤。
思及如今客居在他人莊上,盧俊義忙坐起身,規規矩矩道:
「有勞娘子!」
尤二姐垂眉低眼,將食盤擺在桌上,彎腰福了一禮,眉眼彎彎地一笑,一句話不多說,轉身離去。
盧俊義撐著下了地,踮腳走至桌邊,迎面皆是食物鮮香。
雞湯湯色清亮,入口香滑,小菜樣子精緻,香脆可口。
就是分量少了些。
盧員外吃得滿口生香,腹內依然飢腸轆轆,恨不得再來十份。
這般好手藝,當然不是昨日燕青帶回來的廚娘作品。
盧俊義坐回床上,因對美食的留戀,慢慢收回了對天下女人的一分敵意。
到了晚上,燕青回來,盧俊義便叫燕青扶他上門去拜謝尤二姐。
燕青與芳官等人已混得熟了,便先請了芳官引路,扶著主人走至尤二姐院裡。
尤二姐見得人來,忙收起正在縫製的一件衣衫。
芳官眼尖,笑道:「二姐,你在做男人衣服呢!」
尤二姐臉蛋漲得通紅,半晌才低聲道:「我見盧員外還穿著囚衣,咱們莊上又沒有男人衣裳,故而......」
她慌慌張張找補道:「連件衣衫都不給客人準備,這也太失禮了,我這是待客之道。」
「哦!」芳官誇張地張大了嘴,眼中帶著笑意。
燕青隨後扶著盧俊義進來,見尤二姐尷尬,忙讓主人扶樹站著,上前作揖笑道:「二娘子,我主人特來感謝娘子收留之德,送飯之情。」
盧俊義鬆開扶牆的手,端正身子,躬身拜謝道:「娘子大恩,盧某沒齒難忘,他日若脫卻苦難,必重金相謝。」
尤二姐擺手:「我們不過是提供一處空置院子,添兩雙筷子,實在算不得什麼。」
她瞥見盧俊義背後,芳官在拼命地做鬼臉羞她,一時窘得再說不下去,深深地低了頭。
盧俊義還以為她就是這般容易害羞的人,心下不由得感嘆:天底下有賈氏那樣水性楊花的女子,也有這般靦腆守禮的小姐。
他不好在孤身女子院中久站,再次拜謝,扶著燕青走了出去。
尤二姐看著他的背影,低聲喃喃道:「盧員外這樣英雄模樣,還這般斯文守禮,比賈府那些男人強多了,是不是?」
芳官所見的賈府男人,除了賈薔就是賈寶玉,都是還不錯的人,一時不能理解這粗莽漢子哪裡強過寶二爺了。
她笑道:「個子怪高的,身板又壯,站在他面前,還不怕被那山一樣的雄壯壓碎了?」
她是未出閣的小姑娘,玩笑無心,不過是字面意思。
尤二姐心思不由得在「壓倒」二字上旋了一旋,面色愈發紅艷欲滴,神色慌慌催促道:「這麼晚了,你也回去吧,省得小姐妹們惦念。」
說罷,她站起身,走了兩步,發現忘了縫製半截的衣物,伸手拿時,又因為慌張而被上面的繡花針刺破了手指。
芳官疑惑道:「二姐,你沒事兒吧?臉這般紅,可是發燒了?」
尤二姐強行將她推了出去,關了門,慢慢蹲下身子,捂住了臉。
她一夜未睡,飛針走線做好了衣服,未避免嫌疑,又裁了塊現成的棉布,簡單給燕青也做了一身直裰。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