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定放下酒杯,眼神恢復清明:「鳳兒,那方二小姐、方家表小姐都是怎麼回事兒?」
鳳姐不搭話,從袖中拿出帕子,開始低頭拭淚。
方天定最怕女人流眼淚,尤其是這個自小一處長大的妹妹,長嘆一聲道:「好好的,哭什麼?」
鳳姐哭道:「我為何要認這兩位姐妹,難道哥哥當真不知嗎?」
方天定見她哭得真實,心下也柔軟了三分,道:「難道是你在柴家受了委屈?」
鳳姐哭得梨花帶雨:「我一個孤身女子,遠嫁在這人事不熟的地界,進門就有位諸事刁難的婆婆,丈夫房中還有兩房得寵的姬妾,剛來的日子過得當真生不如死。」
「幸而在街上解救了一位賣藝女子,名喚平兒。我見她本事超群,容色出眾,便假託她是家中失散多年的胞妹,帶回柴家,與我做個臂膀。」
「後來,林教頭被刺配滄州,為了拉攏他,我認他妻子做了表妹。」
她大哭道:「你們口口聲聲如何疼我想我,可我嫁來這麼多年,一個來滄州看我的人也沒有。如今哥哥好不容易來了,說不了三句話就開始興師問罪,讓人好不寒心。」
方天定拋出平兒、迎春的身份問題,本就是想要先發制人,以這個把柄拿捏這個遠嫁的妹妹。
誰知被鳳姐反將一軍,他一時手足無措,也覺得家裡人這麼多年不管不問實在無情,忙勸道:「你嫁到滄州不久,父親就受人陷害,全家人東躲西藏。」
「後來方家舉家起事,我們更是擔心連累了你,不敢派人來找尋。」
「前一陣子聽說妹婿也反了,占據山東與朝廷對峙,父親擔心你們年輕,故而特遣我和方傑前來。」
鳳姐擦了眼淚,淡淡道:「我們都是年近不惑的人了,還如何年輕呢?你那兩個外甥如今也獨當一面了,再者我們還有一眾姐妹與梁山好漢相助,如今經營得山東固若金湯,撐持五年、十年全無問題。」
方天定本要將話題引到柴氏歸附方家上,又被鳳姐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
他只得開門見山,直接道:「父親在南方已經稱帝,妹婿若能歸心,封王封侯是絕沒有問題的。」
鳳姐道:「我夫君是大周嫡系子孫,若沒有趙匡胤陳橋兵變,他現在也是皇帝,做王侯有什麼稀罕的。」
她起身為方天定倒了杯茶,語氣柔軟,話鋒卻尖利:「哥哥沒讀過三國故事嗎?袁術最先稱帝,卻只能淪為眾矢之的。」
嘭!
方天定一掌拍在桌案上:「你作為女兒,豈能如此詛咒父親?」
鳳姐坐下,將茶杯塞進方天定手裡,笑意不減道:「哥哥息怒,這並非詛咒,而是事實。」
「我聽說父親在清源洞建立皇宮,納三宮六院,設文武大臣,奢侈程度比當年的袁術有過之而無不及。」
「妹妹我為父親擔心得日夜不能安睡,好容易見到哥哥,自然要忠言逆耳幾句,話雖難聽,卻皆是一片拳拳孝敬之心啊。」
方天定冷笑道:「我看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山東距東京如此相近,仔細哪天被那趙佶圍剿了。」
鳳姐道:「唉,我與哥哥各有擔憂之事,何不互補優劣,互為奧援,讓趙宋朝廷不敢輕易動兵?」
方天定冷哼一聲,道:「自古天無二日,國無二君,柴進若也有稱帝野心,只怕即便至親骨肉,也無法並存。」
鳳姐道:「哥哥既讀過三國故事,當知劉備之所以能夠稱帝,全賴孫劉聯盟牢不可破。」
方天定道:「你們願意做東吳孫氏麼?」
鳳姐笑道:「孫劉當年立下賭約,先拿下曹操者為主,哥哥若做得主,妹妹也願與你立約賭誓。」
方天定道:「大名府如今在宋江手中,東昌府、青州、高唐州分別在花榮夫妻、林沖手中,妹妹立得了約麼?」
鳳姐笑眯眯道:「哥哥做得,我也做得!」
方天定站起身,道:「你們離東京更近,若以東京為目標,對方家不公。」
鳳姐站在他對面,昂然抬頭:「那便以趙宋的半壁江山為賭注,哪個先得了,哪個便為天下之主!」
方氏如今已占據八州二十五縣,方天定心下盤算,以南攻北固然很難,但若想占據南方半壁江山,倒是比柴進他們攻下北方要容易得多。
畢竟,趙宋朝廷中心還在北方,軍隊精銳也在北方。
方家一旦統一南方,便能同時收納柴進的北方勢力,天下頃刻盡在執掌,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很好!」他心下熱血沸騰,仿佛統一天下已在眼前:「就這麼辦!」
鳳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哥哥可能說服父親,築台盟誓昭告天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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