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晗在房間裡踱步一圈後,讓段溫洵守在門外。
第8章
蘇常遠是白家的御用醫師。在白晗小的時候,蘇常遠是他們家的常客,哪怕凌晨兩點半,只要家裡人有需求,蘇常遠有求必應。
當然,若是沒有豐厚的報酬與不可多得的資源,任憑任何人都無法這般風雨無阻來當上門醫生。
白晗冷冷地盯著這位他從未叫過表舅的醫生。
蘇常遠身穿白色長褂,身形修長,淺褐色的頭髮中分開來,露出一張讓人捉摸不透的臉。
白晗坐在梨木椅子上,蘇常遠則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蘇醫生,我父親一個月前的身體情況,你知道吧。」終於,白晗開始切入正題。
「晗少爺,白總一個月前身體尚好,氣息通暢,偶爾能下床走路。」蘇常遠不慌不忙,從容應答。
偶爾能下床走路?白晗內心暗自驚詫,難道父親那時的身體就如此不好嗎?
「那既然一個月前還算良好,為何突然惡化了?」白晗語氣逐漸嚴厲起來。
蘇常遠姿態恭謹,繼續條分縷析答:「兩周前,白總晚上總在驚悸,做噩夢,有時候一晚上都無法入睡,我打了鎮定劑他才勉強合眼。」
「你說的是心理狀態,我要知道的是致死原因。」白晗不斷地琢磨蘇常遠的話。
「急性腦出血,動脈管破裂,休克致死。」蘇常遠的語氣平靜至極,顯示出作為一名醫生波瀾不驚的專業修養。
「我父親是什麼時候病的?」白晗突然站起來,問。
「已經很久了,剛開始只是小疾,後來逐漸加重,再後來,只得臥床靜養了。」蘇常遠靜靜地回答。
一陣沉默過後,白晗盯著蘇常遠道:「你明天把我父親自生病以來的用藥記錄及診療報告給我送來。」
「是,晗少爺。」蘇常遠語氣恭謹地應答。
問完了問題,白晗便讓蘇常遠走了。他有些心緒不寧地在房間踱步,片刻後,他把段溫洵叫了進來。
「段伯,我父親是在哪裡火化的?」白晗問。
「城南殯儀館。」段溫洵回。
白晗沉思一會兒,吩咐段溫洵:「把他們館長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段溫洵出去撥通了電話,約二十分鐘後,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腳步生風地跑進白府,好像生怕慢了一分鐘,便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城南殯儀館的館長叫邵拙,年近四十,大腹便便,頭髮稀疏,偏偏還有一個大蒜般的鼻頭,真的是集齊了中年油膩男的各種特徵。
不過,這樣的一副體格與樣貌,在實際生活中卻並不是那麼不能接受,原因是,他有一雙極其愛笑的臉,和溫和的性格,再加上勤勉的工作態度,這使得他步步躍升,不僅工作春風得意,家庭也美滿和諧。
剛剛段溫洵撥通了他的電話,他一下子驚醒,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來到白府。
得罪誰,也不要得罪白府,除非他不想北都市混。
他感到一陣陣驚懼,後背發涼,大半夜的把他叫來……想著,心中便有預感,果真是那件事。
白承宗的喪禮他也在其中,於萬千人當中,他看到了白家嫡傳獨子白晗,長得風華絕代,無人可及。
雖然隔得遠,但這位少爺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白家人的冷肅氣質,還是狠狠地震懾住了他。
他還是第一次來白府,進了大門,由段溫洵親自帶領他去見白晗。
邵拙被帶進房間後,段溫洵自覺地退出。白晗也不跟他囉嗦,直接問:「我父親火化,是誰簽的字?」
白晗的語氣冰冷入骨,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可在邵拙聽來,更像是興師問罪,嚇得他額頭上冷汗頻出,極力地穩住語氣,答道:「回晗少爺,是白總他自己簽的。」
「自己簽的?」白晗不太相信,但又無法反駁,父親對死後的事情如何處置,他無從得知,或許有可能,但內心實在不願相信,按照白氏一族的家禮,死後遺體必然要回歸故土的,既然這樣,又何來火化?
已故人當中,父親被火化,哥哥失蹤,唯獨這兩個人是意外。
「你那裡應該有火化協議書原件吧,明天給我送過來。」白晗說。
「好,是是是,我那裡有,我一定明天早上親自給您送過來!」邵拙佝著微胖的身體,仿佛害怕得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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