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伯富如同大赦,分秒必爭地吩咐廚房給這群軍/官上好酒好肉。
這些軍官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將沒啃完的雞腿隨意往地上亂丟,雲才空窩在狗洞裡,聞到香味,拼命地爬出來,將裹滿泥的殘肉撿起,又爬回狗窩,不舍地細細啃食。
第95章
雲伯富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以為這些人吃飽喝足就會離開。
沒成想冷三祈惡狠狠地盯著他:「我們當兵的拿命保護你們,保護這座城市,你們呢,屁都不拿出一個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就是!就是!看看我們為了你們的安危,都流了多少血啊!」軍官們個個附和,激聲高叫,同時死死地瞪雲伯富,頗有些義憤填膺。
雲伯富嚇得滿頭大汗,他小聲地討好道:「是是是,您們為我們流血犧牲,我們按理說是要出點東西的。」
隨後他使了一個眼色給管家,管家轉身匆匆地命人抬了兩大箱金條。
冷三祈目露精光,他起身,大手像撫摸愛人一樣摸這些閃閃發光貨真價實的金條。
他拔刀,突然刺向管家,語氣惡吼:「他媽的,你就拿這麼點兒糊弄你爺爺?!」
管家當場死亡,血流一地。雲伯富嚇得癱軟,他不敢再隱瞞,跑到臥室將家裡的田契、地契、當票全部拿出來,顫顫巍巍地奉給冷三祈。
冷三祈一隻腳踩在桌子上,用長槍挑飛這些票據:「兄弟們,拿好了,這可都是錢啊!」
隨後他一聲槍/響,軍/隊都沸騰起來,他們將嚇得哆哆嗦嗦的雲伯富打成篩子,頓時血流滿地。
「男的弄死,女的先/奸後殺!」冷三祈睜著狂熱的紅眼,大聲嘶吼道。
雲府頓時鬧哄哄,呼喊聲此起彼伏,女人的尖銳聲、哭聲不斷傳來,槍/聲不停。
雲才空害怕地躲在狗窩裡,並用旁邊的小樹枝掩蓋住洞口。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屠戮才止歇。雲才空透過縫隙看到這群軍官渾身是血,舉起火把,將雲府燒得片甲不留。
熏煙繚繞,他強忍住不適感,一旦發出聲,他也會被殺死。
好久,外面靜寂無聲,他艱難地從狗洞裡爬出來,大片帶血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各個角落。
火光漸次熄滅,他找到一個水缸,瘋狂地用水兜臉,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救我!誰來救救我啊!」
窸窣又微弱的呼喊聲,雲才空找到聲音來源。
原來有人被壓在灼燙的火堆里。
「誒誒,外面有人嗎,快來救救我,我快要死了!」
雲才空站著不動。
他是啞巴,但知覺格外靈敏,他認出這是經常欺負自己的男孩雲蓉,也是府里的嫡長子。
「喂喂,你是不是雲才空啊,我是你哥哥啊,好弟弟,快,找點水將火堆澆滅,拉我出去。」
求救的聲音斷續,可憐。
「好弟弟,咱們雲家就我們兩個人了,救救我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也是你唯一的哥哥,快點啊,我快不能說話了,咳咳咳,好弟弟,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我保證會對你好的。」
雲才空天真地信了他的話。
他想,或許以後他真的有一個對他好的親人。
他找來一個水桶,將水缸里的水用木勺挖到桶里,澆滅火堆,來回幾次,火已經熄了,他瘦小的身體累得氣喘吁吁。
他雙手扒開還帶著燙意的火堆,找到被夾在中間的雲蓉。
他咬牙拉他的手,生生地將他拽出來。
雲蓉大口喝水,他因為被夾在兩個人中間,身體毫髮無損,只是臉被燻黑。
雲才空欣喜地看著雲蓉。
「好弟弟,謝謝你。」雲蓉眼角露出笑意,隨後翻臉不認人,嘴角翹起,面露凶光,「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我現在送你上西天!死醜八怪,髒死了!配活在世間嗎?!」
他雙手強有力地將雲才空推到另外一處還在燃燒的火上,力度太大,撞到一根柱子,柱子受不住衝擊,重重地壓在雲才空的右腿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使雲才空哭了出來。雲蓉惡狠狠地捂住他的嘴,將幼小的他,使勁地往地上砸,砸得他頭破血流,暈死過去,失去呼吸。
「呸!垃圾!活著也是浪費,不如死了!」雲蓉高聲厭惡地咒罵。
夜間,雲才空從火堆里爬出來,咬牙切齒,他憤恨的目光暴漲,燃燒熊熊怒火。
他要撕裂一切!
他討厭這個世界!
他失去了右腿,綁一根木棍,支撐行走。他比誰都要兇狠,多年後成為了一個土匪的頭目。
他怒不可遏地找到當年的雲蓉,見他仍舊過著瀟灑自如的悠哉生活,氣不打一處來,當晚就將他一刀捅死,同時用火一把燒了他的屋。
他帶著手下的幾個弟兄到處打家劫舍,不分官民,能搶就搶,殺人毫不猶豫,一刀斃命。
他憤恨地用火燒燼屍/體。
時年越來越不好,除了軍/閥混戰外,這片民不聊生的土地上出現了新的軍/隊,那就是身穿黃色軍/服,手拿槍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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