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晗停住腳步,只見他月牙般清冷的眼眸,散發出深沉的光,他嘴角上揚,露出決絕的笑:「七叔公,我心意已決,你說再多,哪怕把我就地槍/斃,我也不會放棄顧以安。」
白無卿遲頓,忽而放聲大笑,用拐杖使勁一戳白晗,高聲道:「白晗,記住你今天的話,別後悔!」
「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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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間的北都市最文雅的戲曲廳〖天仙寶苑〗萬籟俱寂,格外安靜。
戲曲廳早早關閉,禁止外人隨意出入。
二樓雅間,晏學昕愁眉不展,平時品起來香甜清冽的茶,如今到了喉嚨間,竟湧出絲絲凝澀的苦感。
他下令暫停所有的戲曲劇目,平時咿呀清悠的崑曲,到了如今這個時刻,響在耳邊竟然讓人生出莫名的煩躁。
北都市這次自上而下的大變革,就像一場史無前例的地震,他像最靈敏的野生動物,敏銳而及時地對這場大變革作出反應。
他發動所有資源,摸到幕後信息,始作俑者正是白家人。
於北都市而言,自然是白晗。
上次左明綁架殺死顧以安失敗後,他隱約地覺察到白晗會有所行動。
只不過,沒想到這場變革劇烈程度遠超出他的意料,為了一個區區的顧以安,有必要把北都市攪得天翻地覆嗎?
正在沉思間,房間裡進來一個人。晏學昕抬頭,招呼左明過來。
晏學昕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看,略顯頹敗。
左明坐在晏學昕對面的沙發上,目光黯然,叫了他一聲「老師」。
這句「老師」像深秋寒霜里凋落的枯葉,無力到讓人傷感。
晏學昕臉色更為愁苦,悶口又吟了一杯茶。
顯而易見,白晗從上而下撤掉所有重量級高/官,相當於把一直庇護左明的羽翼折斷,任憑他如何掙扎,再難飛出這以白家為鼎的北都市。
左明少有的感到慌亂,他默默站起身,立於窗前,暗然的鷹眼露出迷茫的神色。
晏學昕注視他的背影,一陣大限將至的淒涼感漸漸湧上心頭。
左明轉過身,聲音一如往常低沉而動聽,語氣卻更為頹然:
「老師,恐怕我這次必死無疑了。」
晏學昕沉默,無形的冷空氣,像厚重的墳山,壓在他們中間,使人感到窒息般的苦悶。
半晌,晏學昕說:「小明,記得我教過你什麼,千萬不要低頭,哪怕死到臨前也絕不能屈服!」
「可是,這一次……」左明的背影愈發彷徨,他猶疑,踟躇。
晏學昕忽而輕輕一笑,和藹自信的臉色驅散濃雲厚霧,決定道:「他們還沒行動,我們還有機會,現在你得立馬離開北都市,我馬上為你安排。」
說罷,他指了指在門口侍立的衛宣,問左明:「他這個人,怎麼樣,可靠嗎?」
「他倒是一條忠狗。」左明說。
「好。」晏學昕揮手,將衛宣喚過來,問,「你手下可靠的心腹有多少?」
衛宣看了一眼左明,回:「百人左右。」
晏學昕皺眉:「不必這麼多,你在這百人里挑出三十個精武忠心的人出來,一定要死忠的那種,等會兒回去清點一下裝備,馬上出發。」
衛宣眼睛一直看向左明,左明神色漠冷,好一會兒,他才回應衛宣的眼光,衛宣虔誠地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說話。
晏學昕見狀,呵呵笑道:「小明,你從哪裡找來這麼一條忠狗,誰的話也不聽,只對你言聽計從。」
左明無心無緒,像一隻倦鷹,對外界視若無睹,漸次地沉入自己的孤獨暗淵。
他逐漸疲累,倦怠,無力去掙脫這危局。
他想畫地為牢,將自己囚困,
「左明!」晏學昕大喝一聲,將左明喚醒,「聽我的話,趕緊離開這北都市,你要是心情不好,就什麼也別想,讓我來安排。」
「老師,你就算這樣對我,我也不會感激你,不會記得你。」左明面無表情。
晏學昕:「你不記得最好,你要記住的只能是你自己。」
忽而這個儒雅斯文的在文藝圈享有盛譽的老人,靠近左明,給了他一個擁抱,這是他們認識數年以來,晏學昕第一次離他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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