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淵端著雕花玉碗,略微頷首道:「還不急,讓母后費心了。」
姚皇后說:「你難得瞧上一個姑娘,皇上憂心你的子嗣,你得上點心,我聽說薛貴妃打算給三皇子選皇妃了,皇長孫的位置,她想必盯得緊。」
有時姚皇后並不能理解薛貴妃明里暗裡在爭什麼,太子是皇上與先皇后的嫡長子,品貌端正,學識過人,尊賢愛民,地位穩如泰山,偏生薛貴妃還捧著三皇子做美夢。
或許那至尊之位就是有如此魔力,教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倘若一個年幼小兒便能替代兒臣,那兒臣委實無用。」裴長淵並未將此事掛在心上,誰生下皇長孫都不會影響他。
姚皇后聽得這話失笑,「也是,是我關心則亂,隨他們去吧,但儲君有子嗣,對大梁江山安穩也多有助益。」
姚皇后點到為止,裴長淵微微點頭,沒再反駁。
母子倆又聊了些別的,裴長淵喝完參湯才告退。
姚皇后的陪嫁劉嬤嬤帶人進來收拾碗碟,悄聲說:「娘娘怎麼沒提老爺想送一位表姑娘入東宮的事?」
現在姚皇后與太子看似和睦,到底姚皇后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與太子綁得不算牢固,若能有一位姚家的姑娘在東宮,生下太子的子嗣,那關係才算穩固。
「此事休得再提,」姚皇后倚在軟榻上,眉心微微蹙起,「太子能坐穩儲君之位靠得不僅僅是嫡長子的正統身份,我已是皇后,若真送了姚家女入東宮,生下子嗣,太子便該疑心姚家在肖想別的了。」
「姚家遠不如旁的世家實力雄厚,我也沒有兒子,太子正是看中了這些才能助我成為繼後,只要我好生協助太子登上大寶,姚家少不了恩賞,做得越多錯得越多。」
姚皇后也是有些頭疼,從前姚家還算拎得清,自從她成為繼後,姚家便有些蠢蠢欲動,果真,那位置叫人生出心魔。
未免姚家拖她後腿,姚皇后冷肅著臉叮囑,「你告訴家裡勿要折騰,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姚家若想博個好前程,就好好為太子辦事,別的無需多提。」
劉嬤嬤見姚皇后神色嚴肅,立馬躬著身應下,「是,奴婢一定傳達。」
姚皇后頓了頓又說:「還有,平南公一事,讓家中不得參與,躲遠一點。」
此時親近顯得刻意,只要不落井下石就好,姚皇后想起太子,總覺得明思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將來怎麼樣不好說,此刻明思卻身陷重圍,正院裡『戰火』一觸即發。
「我憑什麼搬出去?」明思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我父親才是平南公,這裡是平南公府!」
老夫人支著桌沿說:「你父親獲罪,平南公府的爵位自然是給你大伯父。」
「皇上下旨了嗎?」明思冷沉著臉據理力爭,「就算家父獲罪,皇上並沒有累及我與弟妹,祖母怎麼不說把爵位傳給嘉平呢?」
「他一個黃口小兒,豈能襲爵?」明大爺正是擔憂此事,所以才想方設法折騰,若是二房沒有兒子,他便不必擔心。
明思輕哼一聲,「他能不能襲爵不是大伯父說了算,大伯父能不能襲爵也不是祖母說了算。」
「你一個姑娘家,內宅之人,襲爵之事豈是你能置喙的?」明叔公肅起了臉,擺著長輩的譜訓斥明思,「誰准許你對長輩疾言厲色?」
「長慈幼孝,長不慈,為何要我孝?」明思對著明叔公也沒了耐心,「叔公,你今日要是來做客,我歡迎,若是想幫著長房欺負我們姐弟妹三個,那也休怪我無禮!」
老夫人拍了拍桌子,說道:「思丫頭!你忒放肆了,今日特意請了叔公來,就是想好好商量,你急什麼。」
「行啊,」明思抬了抬衣袖,端起茶盞抿了口潤潤喉,「那就讓我聽聽祖母打算怎麼分家。」
老夫人看了眼帳房,帳房先生把一本薄冊子放到了明思跟前。
明思翻開略看了幾眼。
老夫人迫不及待地說:「城東一套三進的宅子,位置是極好的,還有田地鋪子,莊子,這些東西給你一個姑娘家也足夠了。」
明思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瞧著是不少,可實際還不如母親嫁妝的十分之一,都是一些死物,金銀一點也沒有,指望她出去之後賣宅子賣田地養活弟妹嗎?
「啪——」明思一把將冊子扔在案几上,「我母親的嫁妝呢?祖母要我分府別居,我母親的嫁妝憑什麼留在府里?」
大夫人喬氏最惦記著嫁妝,沒有這份嫁妝,這些年她當家也不能這般風光,便說:「大姑娘別忘了,你還有一雙弟妹,你母親的嫁妝當然不能只給你一個人,還得留著給你弟弟妹妹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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