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淵吻得忘乎所以,直到舌尖一痛,他才稍稍回神,退出些許,溫柔地抿著明思唇畔,他嘗到了一絲咸意,是淚水。
抬眸一看,小姑娘已經委屈得眼淚汪汪,裴長淵心中一緊,連忙鬆開了她的唇,「弄疼你了?」
「殿下,妾身害怕。」明思唇色嬌艷嫣紅,幾欲滴血,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溺水之人終於得到,急促地呼吸著,整個人微微發抖。
「別怕,孤不是氣你,」裴長淵可算想起來這是個嬌弱的小姑娘,不是令他生怒的朝臣,大掌一下又一下地順著她的後背,讓她喘勻這口氣。
明思察覺到男人的氣消得差不多,順勢伏在他胸膛上,楚楚可憐道:「殿下好像要吃了妾身。」
「一時沒注意,」裴長淵用指腹捻走她眼尾的淚花。
「誰惹殿下生氣了?」明思說著話舌根都在疼,默默將罪魁禍首罵了千百遍。
裴長淵此刻確實需要傾訴,「孤去巡視軍營查出伙食問題,你聽說了嗎?」
明思老實答話:「殿下是說錢家鬧出來的965文官司?宮裡頭傳遍了,妾身也聽了一耳朵。」
「你怎麼看?」裴長淵垂眸望著她通紅的眼。
「人之常情,人活著就免不了人情交互,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明思可不是為孫家說話,「但此事卻法理不容,將士們保家衛國,最起碼得吃飽穿暖。」
「律法高於人情,此事必得嚴懲,」裴長淵吐出一口濁氣,「朝臣爭執該如何杜絕此類情況發生。」
明思回身,伸長胳膊去勾案几上的一本書,但她坐在太子腿上,手沒那麼長。
「做什麼?」裴長淵展臂將書拿了過來遞給她。
是一本《禮記》,明思翻了幾頁,給太子看,「妾身今日方看到這篇。」
裴長淵眼帘低垂,「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明思接著念了下一句,「妾身拙見,選拔官員亦是如此,若是朝堂官員只顧人情,沒有人情可攀的百姓又該怎麼辦呢?」
此時信陽侯府一定會想辦法把罪責往錢家推卸,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明思卻偏偏要告訴太子,這是因為信陽侯給予錢家人情,錢家才敢這般放肆。
「這是科舉必考書目,」裴長淵嘴角流露一絲諷刺,「只怕早就忘光了。」
多少官員入仕之前滿懷抱負,要為黎民社稷做實事,可真入了仕途,卻只顧著自個的錢袋。
「只要殿下記得就不怕。」明思倚在太子胸前,亮晶晶的眸子飽含期待地望著他,「殿下才是江山的棟樑。」
才弄疼了她,卻一點也不記仇,說他的好話,又不似旁人奉承,她說的每一句話帶足誠意,讓人打心底里聽了舒心。
「你可有良策?」看著這雙眼睛,裴長淵下意識詢問起了她的意見。
明思眨了眨長睫,眼底藏著一絲狡黠,「後宮不得干政,殿下得先恕妾身無罪。」
「說得不好孤便罰你板子。」裴長淵勾著嘴角威脅。
明思努了努唇,從太子身上起來,跪坐到案上,提筆習字。
裴長淵視線跟著筆尖而動,「競爭」二字入木三分。
「想要公平,就得競爭,一家獨大有恃無恐,若是多人競爭,便會互相監督,促進公平。」明思點到為止,沒有說得更多。
裴長淵看著這兩個字沉默許久,也沒說好與不好。
明思見他眉心稍稍舒展,氣應當消了,這才挪下榻,讓銀燭備茶。
「淡竹葉茶,」明思捧上茶盞,「可清心降火,殿下嘗嘗。」
裴長淵揭開茶蓋,悠悠竹葉清香撲鼻而來,他淺啜一口,想起件事,「帕子呢?」
他提起旁的事,這一茬算是翻過了,明思忙不迭去找帕子。
「妾身早就繡好了,還當殿下忘了。」明思遞過一條玄色錦帕。
放下茶盞,裴長淵接過帕子,繡的是幾棵蒼勁的松柏,泉水從山谷中淙淙流出,淌過嶙峋山石,一輪圓月高懸,皎皎月色灑落山林。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裴長淵挑起唇角,「你看的書倒不少,平南公是指望你去考狀元嗎?」
「讀書使人明智,家父幼時不愛念書,」提及父親,明思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給妾身取名字時想不出來,便極為後悔,因此請了夫子教導妾身。」
「『思』字簡單易懂,你父親的念想都在裡頭了。」裴長淵將帕子收起,牽過她的手把衣袖推高,「還起疹子嗎?」
「沒了呢,」明思轉了轉胳膊,肌膚雪白,終於沒了礙眼的東西,「妾身是與殿下用一樣的膳食嗎?」
裴長淵頷首,他那膳食本也不算儲君規制,倒不教明思逾矩。
明思放下衣袖,悄悄翹起了嘴角。
「偷著樂什麼呢?」裴長淵勾起她的下巴,小姑娘眉開眼笑,洗去了他滿身疲乏。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