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的眼淚毫無預兆滾落,她驀地前撲,將自己摔進了父親寬闊的胸膛中,像個孩童似的放聲大哭:「嗚嗚嗚爹爹……」
父親還活著!
明思渾身熱身翻湧,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簌簌往下掉,她已經接受了父親離世的結局,但上天憐憫,竟叫她們父女重聚。
「好玉團,都是爹爹的錯,讓你受苦了。」平南公馳騁沙場多年,流血流汗不流淚,現下抱著哭泣的女兒,也跟著紅了眼眶。
上一次哭,還是髮妻離世。
他這一生,無愧天地君主,但他愧對妻子,愧對兒女,這個債,餘生難償。
聽著父親的話,感受著父親的溫度,明思哭到難以自抑,無論平南公怎麼哄,她的眼淚都沒有減弱的趨勢。
這一年多來,她瘦弱的肩膀上背負了多麼沉重的擔子,明家,父親,弟妹,孩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卻只能咬牙忍住。
如今在父親的懷裡,她像是要把這一年多的委屈都哭盡,她褪去大人堅硬的盔甲,重新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孩子。
明思掉的哪裡是眼淚,於平南公來說,這是割他的心頭肉,他布滿老繭與傷痕的手,甚至不敢用一分力道,只虛虛地搭在明思後背。
「玉團兒,爹爹不會再教你受委屈,不哭了。」女兒滾燙的淚水透過厚重的盔甲,浸透了他的心,聽著她的哭聲,平南公後悔剛才對信陽侯下手輕了。
「哇啊——」聽到明思的哭聲,睡夢中的元朔被吵醒,感同身受一般哭了起來。
乳母連忙將元朔抱起來哄,可明思的哭聲不斷,他也怎麼都哄不好,乳母急得額頭冒汗。
孩子的哭聲終於將明思喚醒,她從父親懷裡退了出來,用衣袖抹去眼淚,抽噎著接過元朔,啞著嗓子哄起了孩子。
這一幕,教平南公心酸不已。
女兒在他的心中還是個孩子,一年多不見,卻已經生了個孩子,成了娘親,這都怨他。
「我來抱抱他。」平南公伸手,姿勢嫻熟地接過元朔,他已有三個孩子,再不是從前那個不敢抱女兒的父親了。
明思還擔心元朔初次見外祖父會不安,但沒想到元朔在外祖父懷裡待了一會,居然真的不哭了,睜著一雙骨碌碌的眼睛盯著平南公瞧。
明思眼角又淌下淚來,「小元朔,這是外祖父呀,外祖父抱你。」
元朔發出哼唧聲,仿佛在回應,一雙才哭過的大眼睛,像水洗過一樣透亮。
平南公抱著這麼個柔軟的小傢伙,鋼鐵似的身軀也要軟成柳條,「他膽子倒大,像你小時候,這雙眼睛和你如出一轍。」
因為與妻子分離,平南公見到明思的時候,她已經幾個月了,比元朔還大,但她明亮的眼睛,令他無法忘懷。
「辛苦爹爹的玉團了,你有著身孕,還要為爹爹操心,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爹爹不配做你的父親。」外邊傳明思早產兇險,平南公連日難以入睡,始終放心不下,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大計,掙扎到幾乎崩潰。
明思含淚搖頭,「只要您好好的,這些都不算什麼,咱們一家子團聚,什麼苦都過去了。」
明思不想去質問父親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傳信來讓她安心,因為父親不僅僅是她的父親,還是大梁的平南公,他的身上,也背負著大梁子民的安危。
只看父親布滿傷痕的手,就知道他這一年多也不好受,而她起碼在東宮錦衣玉食,她又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失去過之後才知道,只要人活著就好。
「況且您瞧我,都長肉了,您的外孫長得也好,殿下對我與孩子都好,沒受什麼委屈。」明思細數太子對她的好,只想寬慰父親。
過去那些細細碎碎的磨難,就不必再提了。
平南公仔細打量明思,她眼睛通紅,但氣色尚好,哭了這麼久,也沒有羸弱之態,滿頭烏髮富有光澤,可見是被細心照料的。
「唉,孫家那門親,是我眼瞎,沒想到他們忘恩負義,你且放心,爹爹一定為你報仇,孫家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還有你大伯父一家,只要是欺負過你的,爹爹都要討回來。」
「不過我明日就得回西北,韃瓦進犯,紹成年紀還輕,還是得我去一趟,待我回來,再慢慢清算。」
「爹爹又要走?」過去受過的屈辱,明思已經報了仇,並不急在一時,父親才回來又要走,更讓明思不安。
平南公單手抱著元朔,空了一隻手去拍了拍明思的肩,「不必憂慮,處理完西北的事我就回來,紹成也能獨當一面了,往後爹爹在京城陪你們幾年。」
明思知道西北韃瓦來勢洶洶,父親有父親的責任,她沒辦法阻攔,只得忍痛頷首,「您一定要注意身子,聽殿下說,您在南疆中了數箭,傷可好全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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