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沒有說廢話，等到他們都坐下了，就開始了對顏景安的考量。

不得不說，顏景安的確是個人才。

這麼多年，哪怕他在遊歷山河，卻也沒有放下過學識，沒有荒度過光陰。

江霆問的幾個問題都非常犀利，顏景安回答得遊刃有餘，嘴角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

兩人談了兩個時辰，宇文卓在一旁聽著有些累了，這場對話才終於結束。

看著顏景安，江霆眼裡閃過了讚許之意：「不知顏先生有無進入朝堂的打算，朕希望你能再入仕途，施展抱負。」

只是一個自稱，江霆的身份就顯露了。

顏景安臉上沒有任何的驚訝之色。

聰明人一點即透。

從江霆的提問中，他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曾經年輕張揚的顏景安，自然有過野心，想過要青史留名。

可接連受挫後，他的心態也就慢慢發生了改變。

入仕是好還是不好，冷暖自知。

思考了很久，顏景安緩慢地對江霆行了個禮：「請陛下容我思考兩日。」

對於真正的人才，江霆一向寬容。

他盯著顏景安，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期待：「好，你若是考慮清楚了，到時傳話給宇文卓。」

顏景安送江霆和宇文卓出門時，姜恬剛煮好了新茶。

江霆的視線淡淡地從她臉上掠過，沒有片刻的停留。

「茶他們就不喝了，他們還有急事就先走了。」

顏景安對著自己的夫人解釋。

宇文卓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過不了多久，我還要再來拜訪，到時再請嫂子為我煮茶。」

面對外人，姜恬從不會多說話，她是個極有分寸的人。

與宇文卓對視了一眼，她輕輕微笑，點了點頭。

宇文卓收到美人如春花般的笑容，心臟仿佛被什麼給拽緊了。

他心裡暗想顏兄真是好福氣，娶到了一個美嬌娘。

兩人來的時候陽光正好，走的時候黃昏已至，晚霞滿天。

都走出門去了，江霆卻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那女子靜靜站在那裡，自有一番芳華。

如同古卷中的美人。

她的身後，是絢爛的天空。

江霆有一瞬的暈眩感。

沒人察覺到他的不自然，回宮的路上，宇文卓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好友的優點。

江霆閉目養神，全當他在自言自語。

宇文卓說著說著，自己先偏題了。

「原本我還以為顏兄會如我一般，一輩子當個自由自在的孤家寡人。可誰又能料到，他說成親就成親，娶的還是曾經的奴婢。若不是他給我寫了信，我還不知道此事呢！不過兩人都成了親，那女子的奴籍也就脫了，如今兩人看上去真是一對神仙眷侶，真是讓人羨慕至極！」

江霆微微睜開眼睛。

他想要問些什麼，可話到嘴邊，自己先忍住了。

宇文卓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就聽到江霆口中吐出的兩個字——

「閉嘴。」

一瞬間，宇文卓止了音。

雖說宇文卓和江霆年紀相仿，今年都是二十歲，可一個是君，一個是臣，那就是天差地別。

哪怕江霆把宇文卓當做能用的臣子，他也不能過界。

看出帝王嫌棄他聒噪，宇文卓只能閉上嘴。

哪怕委屈，他也不敢跟皇上說。

畢竟皇帝才是這天底下的主人。

那番君臣之間似有矛盾，這邊顏景安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晚飯都做好了，他吃了沒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那做飯的婆子還以為自己的手藝被嫌棄了，一臉的頹喪之意。

她如今的主家是厚道人，給的月錢一點都不低，她還想著能多賺點銀子，給自己留些體己。

可這位公子才吃了她幾日的飯，就放了筷子，她心裡又怎麼可能不害怕。

幸好姜恬看出了婆子的懼怕，安撫了她一番，就讓她先走了。

那婆子就在這條街上住，來來往往也方便。

等到婆子離開了，姜恬親自下了廚，做了一碗再簡單不過的清湯麵。

看到妻子為他做好的面，顏景安的眼睛頓時亮了。

他知道妻子是體貼他，又怎能辜負她的心意。

一碗麵吃完了，顏景安拉著姜恬下了一會兒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