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把她的處境說得明明白白。
蕭成麟看著她:「你的處境不是我造成的,不必找我負責。我都已經給了你大洋,有了100塊大洋,你在城中能安身立命,何必非要跑來。你難道還在做白日夢,以為我能接納你嗎?」
「這不是白日夢,是天經地義的道理。我是你的妻子。古往今來,辱沒妻子的人被稱為陳世美,你不姓陳,也不叫世美,為什麼我不能來找你?」
姜恬的口才還真是厲害。
蕭成麟都有些意外了。
在他的心目中,像姜恬這樣的舊式女子,其實會顯露出非常統一的特徵,那便是文靜,羞怯,古板,只懂得守規矩,不敢突破界限。
可姜恬那雙眼睛裡分明寫著倔強與不服輸。
「你的來路和去路我不關心,把爺爺的親筆信給我,你就走吧,我不想跟你費太多的心思。你應該很清楚,你我二人壓根沒有關係,我沒有必要承擔你的一生。」
蕭成麟作勢要走,姜恬卻攔住了他的路。
「你不認我們的婚事?哪怕你很清楚,我回去可能會死?」
蕭成麟語氣非常的冰冷:「如果你不會抗爭,在哪裡都會死。這個世道你也看到了,人都得靠自己活著,不要將你的問題歸咎在別人身上。」
姜恬忍不住笑:「你是這樣認為的?」
「事實便是如此。」
蕭成麟的表情更加冷酷。
他是戰場上走出來的,不會因為一個女人的眼淚就為其讓步。
更何況,已經給了足夠的錢,姜恬要是還不走,那就是死皮賴臉。
「我有時候覺得你們這些男人都挺可笑的。你明明知道,舊式女子受到的教育跟新式女子是不同的。我們從小就被教育要相夫教子,要以夫為天,我們的人生不能有第二條路,因為沒人給我們第二條路。要是丈夫拋棄我,甚至我的家裡人都會逼著我去死。」
「或許我是還沒有特別舊的舊式女子,你給了我錢,我的確可以找個地方生存。可你為什麼說得這樣輕而易舉呢。」
蕭成麟發現這個女人十分會胡攪蠻纏。
「你的悲劇是我造就的嗎?盲婚啞嫁是我的錯嗎?我們兩個人的婚姻本就不應該開始,到了這裡,反倒成了我在為難你。這位小姐,你撒潑耍賴的功力真是強悍。」
姜恬對著他笑:「當初那樁婚事有沒有通知過你,你比我清楚。當時我們兩個人,那樁婚事還沒有開始之前,那邊就打電話問過你的意見。你若是真否定了,或者大力抗爭,我不會有跟你結親的機會。」
「盲婚啞嫁是不假,前提是雙方的父母會接洽,只要有一方的態度絕對不肯,我們的婚事都不能成。」
「督軍好像是忘了,我們這樁婚事是你默認的。」
蕭成麟快要被這個女人的強大邏輯打敗了。
「是我默認的?你在說笑嗎?」
「爺爺重病時,給你打過電話,也通知過你,你敢說你一次消息都沒收到嗎?」
蕭成麟的表情微微變了一下。
他當然收到了,他也拒絕了。
「我收到了爺爺病重的消息,也拒絕了跟你成親,你的悲劇原因不在我,不必再強詞奪理。」
姜恬嘴角的弧度帶著一絲譏諷:「督軍,你確定自己是拒絕了嗎?難道你自己說的話也忘了。」
「你說的不是拒絕,而是在爭吵過後,揚言隨便他們,要是他們真為你娶了一個妻子,你跟他們說,你不認,也不會負責!」
蕭成麟沒說話。
他當初是這麼說的嗎?連他自己都忘了。
姜恬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如此,那又如何?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認你。」
蕭成麟終於還是退了一步。
若是話真是他說的,他也無從否認。
「當初你為了爺爺能夠安心走,至少在某種程度上默認了家裡為你娶一個媳婦,你對我是負責嗎,我來找你,也是走投無路了,你想用大洋把我打發走,卻沒有想過,我一個弱女子,在亂世攜帶著那麼多的銀錢,跟稚童抱金過街有什麼區別?」
「我沒有接受你們那些新式教育,不懂得這個世事已經亂成什麼樣,我學的一直都是女德,學的如何伺候你,你卻讓我一個人去世上求生。的確,我可以學,可是我還沒有學會之前,若是被奸人害了性命,那往後誰又來賠我?」
姜恬的口才真是太厲害了,蕭成麟再次感嘆。
他從前受了秦雪依的影響,對於這些舊式女子,都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今天姜恬的潑辣,讓他見識到了舊式女子的另外一面。
「你到底要如何?這裡不可能留你,哪怕你說出花。」
姜恬的笑容越發的譏誚:「你不肯留我,是不是因為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對。」
蕭成麟沒有否認,也不必否認,前不久他已經公開了。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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