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呢？

大家的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問題。

好像預料到台下會是這樣的情況，姜恬並沒有因為別人沒有給她喝彩就露出任何受傷的模樣。

她正要講一講她對於學院的規劃，台下不和諧的聲音就先傳來了。

「亂世當下，餓殍遍野，你有錢有人脈有足夠的資源，不為百姓們謀利，反倒要創建什么女子學院，你對得起你腳下的這片土地嗎？」

老人的聲音中帶著滄桑，但一言一行都體現出了他嚴重的歧視。

人群中因為老人問話的出現，慢慢讓出了一條路。

剛看到那位老人的樣子，許多人都吃了一驚。

這位老人是城裡有名的讀書人，是非常德高望重的長輩。

他可能是被人帶過來吃飯，順道聽了姜恬的演講。

他如今看上去年紀不小了，可在一片寂靜下，喊出的聲音能被大家聽到，至少也不是那麼的年邁多病。

「陳先生也來看熱鬧，果然督軍的新聞誰都想知道。」

「陳先生說的挺對的，姜恬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為什麼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那麼多人在挨餓受凍，她竟然還想著要給女子們提供學院，真是吃飽了撐得慌。」

有了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替他們撐腰，那些本就不滿的人立即偷偷的議論起來。

他們是真不明白這位姜老闆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怎麼就那麼牛呢？賺點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是吧？還要把錢浪費在給舊式女子讀書上，真就是有錢沒地方花了。

很多人對她的做法都非常的不理解，以至於對她的態度非常的不尊重，甚至於有些牴觸，真是不知道這個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在人群中，看到了這位老先生，很多人都自發要攙扶他。

可在台上的姜恬，對於這位老先生卻反倒沒有任何的敬重之意。

她只是微笑著看著老先生，問出了一個問題：「我請問先生，百姓之中沒有女子嗎？」

她還敢反問。

不少人都驚呆了。

他們是真不理解姜恬向哪裡借的膽子，連陳先生的話都敢反駁。

那個老先生顯然也沒想到，姜恬沒有被他的斥責嚇得花容失色，還跟他打起了擂台。

他用一種看不起的目光看了姜恬一眼，這才懶洋洋地說道：「百姓的安危，自然是需要我們這些有擔當的人去考慮的問題，女子自然是百姓，但如今許多人連溫飽都成問題，你口口聲聲要辦什麼學院，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你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你養尊處優也就算了，還要籌集善款辦你的女子學院，你是怎麼想的？對你來說，錢就是這麼浪費的嗎！」

老先生絲毫沒有給姜恬留臉，完全就是大聲的斥責。

他的斥責沒有招來旁人的反感，反倒讓更多的人臉上露出了痛快的表情。

好像老先生把他們想說不敢說的全都說了出來，所以他們要為老先生聲援。

很多人都在公開指責姜恬，說她就是本末倒置，說她根本就沒有良心，說她根本就配不上督軍。

場面一度非常糟糕。

而在混亂中，姜恬顯得不慌不忙。

她看著亂成一鍋粥的人群，嘴角的笑容不變。

在眾人有些仇恨的目光下，她終於開口了。

「有時候我真的非常不理解，為什麼總是要讓我們後退，無論是你幹什麼，很多人都會說你先等一等，忙完了這個，就輪到你們了。一個家庭里要是有女子和男子，那男子必定是有上學的資格，女子卻是沒有的，家裡寬裕呢，就先讓男的去上，後面再讓女子接上。要是不寬裕，那就只能是讓女子當文盲，再把她們嫁出去。」

「老先生說的話我也聽懂了，你認為如今更多的矛盾在於百姓的生活之上，並非是女子能不能受教育的問題上。可是我不理解，為什麼不能同時進行呢？」

「每次都讓我們等一等，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個世界上一半的人是女子，永遠都在讓我們等，為什麼不能一邊救助著貧苦的百姓，一邊為女子們的教育爭奪一個機會？」

老先生的表情變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還是要處理更重要的矛盾，更危急的問題，女子不受教育，也不會死人，可你要是把錢浪費在這些方面，只會造成旁人的不滿！」

「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說話的邏輯您還有嗎？女子不受教育，不會死人，我多想告訴你，有多少女子就是因為沒有受過教育，以為自己這輩子只能依附一個男人，男人不要她了，她就只能自己找個地方了結餘生。你們從小被教著人生天地寬，可她們不知道有什麼路可以走，她們永遠都是被動的那一方，這叫不會死人嗎？在您的眼裡，她們是不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