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一直站在他這個陣營里的母親，突然間選擇了支持姜恬，蘇寒澤的眼睛因情緒劇烈波動而微微發紅。

他死死盯著姜恬，仿佛這樣就能把她那些「荒唐」的打算從腦子裡剜出去，把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都趕走。

「我們有過那麼多共同的回憶，安安從出生就一直在蘇家，她這個位置是不重要嗎……哪怕不為我考慮，你也該想想她對蘇家的感情，我會做一個好父親，之前是我做的不夠，到現在我逐漸明白了，一個人不能只有金錢，還要有強大自己，擁有充沛的感情，人生的支柱不能只有一點。」

「我想跟衛宿……公平競爭。我知道他是趁虛而入，你最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我選擇了貶低你，不伸出援手，那我就該接受懲罰。」

「可衛宿，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寒澤咬緊牙關，說出這句話。

他怎麼能不了解？

衛宿這種人，得到了才是真正的不珍惜！

姜恬猛地抬頭，眼眶泛紅，她以他的多次反常而發怒。

「你非要出爾反爾嗎？你非要讓我把內心最後一絲的感情都消耗乾淨？一對夫妻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已經是窮途末路，沒必要再挽回了，你不想我也不想再讓自己的人生陷入荒誕之中，所以放過自己」

姜恬的話字字清晰：「至於回憶？我們之間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嗎？從一開始就是欺騙我非得把那些說了千遍的話，再說一遍給你，才願意聽嗎？」

「那些所謂的美好回憶，都是我被困在蘇家時，像提線木偶一樣扮演你的完美太太的日子留下來的創傷！你口口聲聲，總是在說為安安好，可不提別人，只說蘇家，真的能給她純粹的愛嗎？你相信蘇家人，相信你的父母，相信你的家族嗎？你去問問你媽媽，他們是不是更在意她是否流著蘇家的血？」

蘇寒澤突然就不說話了。

答案有誰不知道呢？誰又不看重血緣呢？

安安在蘇家往後，不會再有像之前那樣的位置了，就是因為血緣，他可以讓女兒享受到之前的物質待遇，但絕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受到精神上的尊敬。

這就是社會文化的影響。

所以他才會認為姜恬把路給走絕了。

為什麼非要讓孩子承受這些。

誰不想當富二代，難道從頭開始白手起家是一件絕對的好事嗎？

「你冷靜冷靜。我們不能永遠都處在情緒激動之中，這對我們談判沒有任何好處。」

蘇寒澤還是想跟她好好談談。

千帆過後，他才發現自己內心還是想要她。

眼看著姜恬深吸一口氣，她的指甲掐進掌心，「如果你不見我，不一直用孩子來刺激我，或許我不會這樣，我已經強調過了，我有精神疾病，我在吃藥。在跟你結婚之前我是健康的，為什麼現在我在吃藥？原因是在蘇家的每一刻都讓我窒息。結婚期間，你把我當成僕人。結婚之後，你又總說為我好，卻從沒問過我真正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

江袖雨看著姜恬顫抖的肩膀，心頭猛地一揪。

她在內心嘆氣，為什么女人都會那麼苦？

她想起自己年輕時在蘇家受的委屈，想起那些不被理解的夜晚，那些值得你丈夫那麼愛你，你卻事多的人——突然間不想再為兒子說話了。

到底有什麼意思？

一個女人不喜歡他，難道是犯了天條嗎？

不是互相喜歡，走在一起，肯定是一場悲劇。

她跟丈夫是互相喜歡，這麼多年來誰都沒出軌，可還不是因為長久的爭吵，把愛意磨損的差不多了。

有時候她也認為別人說的對，婚姻本身就是折磨人的東西。

相愛很難長久，珍惜當下，不被強行捆綁在一起，好聚好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良緣。

否則不喜歡了，鬆開了彼此的手，還要因為結婚證被迫一起生活，那才是痛中之痛。

此刻姜恬的眼淚，像一把刀割在她心上——那是另一個女人在重複她的悲劇，帶給她精神上的共鳴所引發的痛感。

她轉頭看向蘇寒澤，語氣第一次冷硬得不容任何餘地，她盯著兒子，狠狠說道：「夠了！你看看你把她逼成什麼樣子了？你非得讓人走投無路才行嗎！」

剛才還在幫他竭力挽回的母親，如今卻仿佛換了模樣。

蘇寒澤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你這就倒戈了嗎？」

「我怎麼了，這是倒戈嗎？」江袖雨簡直要被兒子逗笑，她打斷他，「我以前總盼著你婚姻圓滿，一輩子幸福，這樣一來，你的人生不留遺憾，我也不需要為當初一時心軟留下你，導致你的人生遭遇創傷而心痛。」

「可現在我才明白，圓滿不是靠強留，靠委屈別人，真正的圓滿，絕對不會像你和姜恬，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蘇寒澤的臉色發白。

江袖雨不打算再讓兒子糾纏姜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