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麗這邊也收拾好東西正要離開,她隨意地瞄了一眼包廂內,發現仲梁還沒走,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發些什麼。
琚麗有些疑惑:「仲醫生,還不走啊?」
仲梁反應過來是在喊他,下意識地按黑手機屏幕,抬起頭回答:「走……馬上就走。」
琚麗點點頭,看見宿池也坐在角落裡沒走,好心地問道:「宿醫生,你也沒走啊?」
宿池聞言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我也馬上走,剛剛喝了酒,等酒醒了一點再走。」
「行吧,那我先走了,拜拜。」琚麗揮手告別。
伴隨著琚麗的離開,從現在開始,這場包廂里,徹底沒有人記得角落處還坐著一位宿池,一位看不見的盲人。
仲梁似乎也是弄完了自己的事情,他站起身,看著包廂里所剩無幾的人,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
他快步走到宿池旁邊,之前所受的怨氣終於可以發泄出來。
「宿醫生,這麼晚還沒走啊,怎麼?是喝醉了走不了吧?」
「……」宿池不理他。
「哦~不是,我忘記了,宿醫生酒量很好啊,喝了那麼多都看不出來醉了,現在很晚了,這片地區的治安我聽說不是很好噢,你一個人盲人,可是很危險的,宿醫生,需要我帶你回去嗎?」
仲梁不知道的是,他現在的語氣像極了一隻給雞拜年的黃鼠狼,一聽就沒安什麼好心。
對於仲梁的這番話,宿池終於有了回應,他臉上依舊是那不變的笑容,只不過那嘴角的諷刺愈發明顯:「不用了,謝謝仲醫生的好意,會有人來接我的,不過仲醫生路上還是要小心,畢竟,喝得不能控制自己的人在路上萬一也沒控制住自己就不好了。」
宿池故意提起一開始仲梁給自己道歉的那個藉口,果不其然,仲梁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什麼有人來接,他一個瞎子誰愛來接他。
不過仲梁好像轉眼想到了什麼,臉上一下子變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那我們就看看是誰要小心吧。」
宿池對於仲梁的話充耳不聞,等到仲梁離開,他一直繃緊的身子才陡然鬆懈了下來,宿池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修長冰冷的指尖撫上太陽穴處,輕輕地按壓起來。
他其實酒量也不算很好,以前因為那個男人被迫喝了不少酒,鍛鍊出這一副本事,才能在仲梁面前裝作若無其事。
腦袋暈得有些發脹,沒有吃什麼東西的胃裡也有些翻滾難受,宿池拿起盲棍,打算離開,這一片地區不好打車,要先走過去一點才能開始打車。
可剛要起身,一股很久沒出現的禁錮感猛然襲來,宿池拿著盲棍的手猛然收緊。
那個強制控制,來了。
宿池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禁錮感,好像自從認識了桑弱,他就沒有再遇到過了。
體驗過天堂自由的滋味,而現在又要把他打落回到地獄去。
果不其然,宿池能感覺到自己坐了回去,「他」拿出手機,指尖按在鍵盤上。
手上撥出的號碼宿池並不陌生,又是那個唐詩婧的電話,他咬了咬牙,被酒精刺激得有些暈眩的腦袋抵抗不住這股控制,他只能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按下一個又一個數字。
電話里傳來的機械女聲就像是一道警告,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宿池別浪費力氣了,他逃脫不了這種命運。
也許是真的有些喝多了,宿池昔日冷靜平和的外表在這一刻這樣被打碎,一股深深地無力感油然而生,宿池垂著腦袋坐在位置上,手無力地放在身旁,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就好似一個被擺弄的木偶。
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企圖照給他一絲光亮,可是在他的世界裡,好像又沒有光照進來過。
手裡的電話已經撥了出去,發出待接聽的提示音。
「嘟——」
「嘟——」
電話一直響著,沒有人接聽,又或者說,是有人其實已經聽到了但不想接。
宿池扯了扯嘴角,這個世界對他一直這樣無底線的控制,有什麼意義呢?
那個女人現在肯定和孟良工在一起,怎麼會來接他的電話,是想讓他通過這個對比感到難受傷心嗎?
他一直都清楚沒有人會來接他,這次搞這麼一出又能對他產生多大的影響?
宿池突然又想起了今天遇到的事情,當知道桑弱和那兩個人認識的時候,宿池莫名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一下子貫通起來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再來找他。
原來是被這個世界發現了啊……
宿池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這個世界的強制控制真的很厲害,它能輕易地改變在他身邊任何一個人的思維,輕易地奪走他僅有的特殊,也同樣輕易地……摧毀一個人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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