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月抬著頭,眼神堅定地與溫時雪對望。
從她毫不避開的視線里,溫時雪讀出許多情緒,認真、驚恐、無措,唯獨不存在謊言。
不過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淺金色的眸底漸漸浮現疑問,像是鍍上一層灰霧,思緒不知不覺飄遠。
原是因為這副皮囊。
意識很快回籠,看著她的眼睛,溫時雪忍不住笑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啊。」
他眉眼彎彎,唇邊掛著淺笑,心情看著很好的樣子。
「還真是個奇怪的理由。」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是不是可以拉我……」
話未說完,她的手腕忽被溫時雪抓住。
溫時雪雖然沒有第一時刻拉她上來,不過在她手腕施加的力氣卻能夠讓她輕鬆點。
林水月鬆了口氣,安靜等待著被救援,卻不想,結果並非她所預料的那般。
溫時雪遲遲未動。
四面八方的冷風從石縫擠進,耳邊垂落的烏髮肆意揚起,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與眉眼。
林水月迫於無奈地眨眼,被遮擋的視線甫一恢復,便撞見溫時雪深達眼底浮現瘋狂的笑意。
「既喜歡這副皮囊,若是有我陪你一起死,是不是就不會害怕了?」
雖是疑問句,可顯然溫時雪不打算給她任何選擇的權利。
「等等!」
聽他說話,林水月早已汗流浹背,為阻止他的進一步行動,她的另一隻手立即按住溫時雪的手,趁此機會努力往上爬。
「我們有話……」好好說。
可惜後半句話還卡在喉嚨里,溫時雪冰涼的指尖已壓住她躍動的頸動脈。
林水月頓時噤聲。
冰冷的指腹已輕柔地摩挲細白的頸間,因林水月血脈噴張而升高的體溫,仿佛正在一點點溫暖他的指尖。
白衣從她眼前微微晃過,溫時雪忍不住笑了笑。
「我不是都陪你一塊死了嗎?怎麼還是這樣害怕?」
服了,誰想跟他一塊死啊?
好好活著不可以嗎?
現實並不允許她多做解釋,隨之而來的是身體的下墜。
同樣的經歷就算是第二次,林水月也習慣不了,無奈只剩發泄式的大罵。
「神經病啊啊啊啊——」
在下墜的過程中,林水月已走馬觀花般的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差點以為這輩子就要完了。
好在她命真的夠硬。
「咳咳咳——」
從潭中奮力爬起的林水月已被潭水浸透,正無力地趴在岸邊捂著嗓子猛烈咳嗽。
她不停地深呼吸調整狀態,待體力稍稍恢復後,又將衣裙和頭髮上的潭水擰了幾擰,接著往身旁看了一眼。
溫時雪躺在地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麼。
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若不是落水時她尚存意識,又拼命拉住毫無求生意志的溫時雪,怕是真要與他一塊交代在此處。
由此可知看出,對他而言,所有人的性命都輕如草芥,他自己也一樣。
……感覺這任務是越來越難做了。
林水月在心中無聲嘆氣,再度偏頭看向隔壁。
如她一樣,溫時雪亦是渾身濕透,髮絲凌亂地散落著,此時躺在地上安靜又乖巧,配合著他本就人畜無害溫溫柔柔的外表,很難將剛才的他與現在聯繫到一起。
林水月思忖片刻,慢慢向溫時雪靠攏,畢竟他不會游泳,方才大力出奇蹟,不確定對方在被她拖拽時有沒有受傷。
「你沒事吧?」
透亮的水珠順著墨發緩緩滑落,夾雜著少女溫暖氣息的水滴落在他的面龐,逐漸散開後與他的身上的潭水混合。
冰冷的觸感令溫時雪瞬間回神。
他緩慢掀開眼睫,露出逐漸從霧氣朦朧中恢復正常的雙眸,在與林水月完全對上視線之時,從她的眼神中,依舊一無所獲。
溫時雪輕輕嘆氣,語氣再次充滿失望。
「可惜了,沒死成。」
果然有病!
默默罵完的林水月迅速坐回原位,不滿地抗拒道:「我覺得我還是活著比較好。」
沉默幾秒,溫時雪慢條斯理地坐起,身前縷縷濕發隨著他歪頭的動作小幅度晃動,眼神清澈,分明是一副天真的模樣。
「不好玩兒嗎?」
「哪裡好玩兒了?」
林水月忍無可忍地站起來,音量不自覺拔高几度。
「你不要太……」離譜。
話未吐完,溫時雪幾乎同時直起身子,幾步來到她跟前,身後就是深潭,林水月避無可避,看見溫時雪探出食指緩緩指向她的心口。
「心跳得很厲害。」
指尖離她的身體還有些距離,並未直接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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