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布袋放在地上,蹲下身將葉錦棠慘白的雙腳並在一起,
葉思源看看腳底,又看了眼絨布袋,忍不住變了臉色,
雙腳合起來組成的圖案,儼然與裝金鑰匙的布袋花紋完全相同,只是更大些罷了。
「今日我在花廳看到了一盆白花盆栽,」
葉無雙捻著袖口,「此物名為鬼面蕈,服之可致幻,乃白蓮教喜用之物。」
她抬眼時眸光似淬了冰,:「加上葉錦棠的古怪,我懷疑侯府早被白蓮教盯上了。」
葉思源喉頭滾動,這個猜測讓他心頭多了幾分緊張。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御書房裡,宣文帝將鎮紙摔得震天響:「白蓮餘孽,見之即誅!」
葉無雙的話還在繼續:
「我建議父親將此事告知聖上,此乃上策。」
葉思源虎軀一震,饒是他自詡善察人心,此時也想不通女兒在想什麼。
他定定看著葉無雙,仿佛要將人看穿,語氣也不自覺嚴厲起來:
「你可知,當朝厭惡白蓮教,當今聖上聖上更是恨之入骨。」
葉無雙點頭,「正是如此,我才請父親向聖上直言,畢竟侯府身正影直,之言此事才顯得坦蕩。
可若隱瞞,他日被有心人查到,那時才是說不清。」
帝王心素來難測,更何況是牽扯邪教這種特殊事情。
但之所以葉無雙敢如此篤定聖上不會怪罪,是來源於前世的記憶,
前世白蓮教曾牽扯諸多大臣,但少有人因此家破人亡,
更有主動提供家中線索的大臣將功贖罪,非但躲過懲處,還得到了賞賜。
由此可見,宣文帝是個明君。
葉家若能主動上稟白蓮教之事,不會有事,反倒有功。
可畢竟葉思源不知前世事,定會萬分謹慎,不會痛快答應。
所以她也不想多費口舌,打算徐徐圖之。
她心中有了思量,正要開口,卻未曾想葉思源竟點頭了,
「你說的有理,下次入宮,我會向聖上稟明此事。」
他的聲音不大,卻似一聲驚雷炸在葉無雙心間,她忍不住一怔,滿眼不可置信,
這老登這麼容易就答應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果決?
不等她細想,葉思源再次開口:
「三皇子妃的賞花宴……」
葉無雙截住話頭,拇指無意識摩挲袖口,只是淡淡搖頭:
「宴無好宴,我這幾日會去鄉下養病,以此為由拒了吧。」
這番話在葉思源意料之中,他點頭應下,
葉無雙繼續開口:
「父親也明白,三皇妃試探我,只是為了大皇子的消息。這一切癥結都在大皇子,
只要人回來了,一切都好說,人要是沒回來,那麼任何舉動都有暴露信息的風險」
她站起身行走菱花窗旁,面向皇宮方向站定,似乎想透過窗欞與帝王對視:
「遲則生變,不如您今日入宮請旨,趁休沐便偷偷啟程,
尋藝身形與您相似之人兩日後替您北上,我作為丫鬟陪著誘敵,您看如何?」
「胡鬧!」這主意雖好但太過冒險,葉思源下意識拒絕:
「北地險峻,你個姑娘如何能去?」
你要是出了事兒,我拿什麼賠給太后?
當然後半句他沒說出口。
葉無雙淡然搖頭,「我自可自保,若是父親不放心,那咱們趁著時間尚早,去找祖父商議一番如何?」
葉思源深吸口氣,那種掰扯不過葉無雙的感覺讓他渾身難受,
可他知道自己拗不過女兒,與其浪費口舌不如讓自己老爹勸說。
如此想著,他點點頭,二人抬腿先後踏出房門。
父女僵持間,崔萬一直沒閒著,
他素來是個麻利的人,此時他已將葉錦棠全身檢查了一遍,
確認再無異常後,迅速將人裝入麻袋。
收拾好血跡和亂糟糟的房間,他扛著麻袋快速出了侯府,直奔亂葬崗,
亂葬崗的月是慘白的。
崔萬啐掉口中的草屑,第三次被土墳絆了個跟頭。
他皮糙肉厚沒什麼事兒,麻袋卻順著斜坡骨碌碌滾下去,「咚」地撞上半截石碑,
袋口散開。半截屍體掉出麻袋。
崔萬揉了揉摔疼了的膝蓋,口中罵罵咧咧走了過去,
他蹲下伸手撐開麻袋,將屍體向麻袋裡塞時,不小心對上了那雙爛成兩個窟窿的雙眼,
有涼風吹過,帶走崔萬額頭上的細汗的同時,似乎也帶走了他的體溫,讓他忍不住冷顫,
枯枝在風裡簌簌作響,草葉卷著黃白紙錢掠過麻袋,短促的「咕咕」聲突然在一處墳頭炸開,
向來波瀾不驚的崔萬被這滲人的氣氛嚇得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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