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得她的質問咄咄逼人,沒有平日裡的柔順體貼。
他……
「回答不上來了嗎?」謝晚凝輕輕暼他一眼,「那就我來說說吧。」
她不緊不慢道:「因為你打從心底里篤定我離不開你,所以無論你蓄婢也好、納妾也罷,都可以不必顧忌我的感受,劉曼柔真實身份是什麼也不用跟我解釋,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會著了魔般喜歡你。」
「不是的!」陸子宴素來冷淡嗓音輕顫:「晚晚……不是這樣的。」
「對,不止是這樣,」
謝晚凝倏然側眸,望著他輕聲一笑,道:「我猜你或許還是覺得我不夠乖順聽話,竟然敢那般質問於你,你便又開始用你那些調教下屬的手段,有意打壓我的性子,讓我一點一點學會對你妥協,服從、忠心。」
這些年,他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她一個父母呵護,兄長寵愛的世家貴女,實打實的驕矜性情,但只要一進武原侯府的大門,就自發的就學會了收斂,成了他溫順懂事的未婚妻。
還十分體貼,總覺得他在朝堂上已經費盡了心神,一點也捨不得叫他為了自己煩心,但凡有什麼不高興的,她都是自己開導自己。
把自己哄好了,又再去圍著他轉。
經年累月下來,她付出的心力太多,多到她賠不起,輸不起,多到他再對她冷漠,她都沒想過要離開他。
夢裡的她不就是鐵了心要嫁過去嗎?
若不是夢境太過慘烈,她輸的一敗塗地,如今又哪裡能這麼大徹大悟。
陸子宴的面色煞白,是那種血色盡失的白,整個人如墜冰窖,一把握住她的手,勉強扯了個笑:「原來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
他笑的難看死了,謝晚凝只瞧了一眼便別開頭,目光放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在她圍著他打轉的這幾年,他從沒有主動握過她的手,也沒有抱過她。
其實那會兒她犯傻犯的厲害,滿心滿眼都是他,他真要想在婚前同她親密些,她許是不會拒絕的。
可大多數時候,是她主動挽著他的胳膊湊近,他最多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留她一同用頓膳,再無其他逾禮舉動。
而現在,兩人都鬧到要退親的地步,這幾次見面,他卻總少不了肢體接觸。
他常年習武握槍,虎口處有層薄薄的繭,但並不影響這雙手的好看。
指骨修長,手掌寬大,一看就很有力量。
跟京中貴公子們不同,他的膚色不算白,跟她纖細白嫩的手一對比,色差讓人有些晃眼。
她定定的看了許久,喃喃道:「我想的哪裡有錯呢?你本來就沒有在意過我的心情,你要的是自己擁有絕對的權威,你要我的服從,懂事。」
帶兵久了,是不是都會養出這種說一不二的性情。
還是說……
「陸子宴,其實你沒打算把劉曼柔的真實身份告訴我,還有一個原因吧…」
她深吸了口氣,抬眼看他:「就像你說的,你早晚是要納妾的,一個劉曼柔只不過是先鋒罷了,她是不是你的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後會有其他女人,所以,你當然犯不著為了一個妾氏跟我專門解釋。」
說著,她又有些好笑道:「你大概還擔心自己要是跟我認真解釋她的身份,反倒會讓以後真正想納妾時受阻。」
夢裡,有劉曼柔開了個好頭,後面的爾霞被他納為妾室簡直順理成章,沒有人提出異議。
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納妾了,有一當然有二,還有什麼好意外的呢?
她也只夢到了兩年,若她沒死,日子繼續過下去,他或許還會有第三個妾,第四個妾……
想到夢中犯傻的自己,謝晚凝輕聲呢喃:「我再也不會這麼傻了。」
她的話,一字一句都像鋒利的利劍,能將陸子宴刺穿,刺透。
他堅硬筆直的脊背微微晃動,卻啞口無言。
連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
此時此刻,他無論說什麼,都只叫人覺得蒼白。
他也在心中問自己,你是這麼想的嗎?
……你真的沒這麼想嗎?
第39章
良久,陸子宴的唇張了張,顫聲道:「是我的錯,我日後一定好好待你,再不叫你傷心,餘生僅你一人……」
「算了吧,」謝晚凝打斷他的話,低聲一笑:「你身負陸家子嗣傳承,我怎麼好叫你為難,守著我一個人,你陸家子息如何繁茂的起來。」
當日他語帶不耐的話語,此刻化作利刃,被她隨手甩回。
陸子宴眸底不知何時已經通紅,他閉了閉眼,手死死的握住她,嗓音沙啞:「我要如何做,你才願意回到從前。」
謝晚凝幽幽一嘆,「回不去了,我哪裡還敢讓自己再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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