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只能硬著頭皮準備把那個柳憐卿幫小王爺娶進門，沒料就在行禮的前幾天突然又傳來消息，柳四小姐的母親給柳大人留了封信後自盡了。

婚禮那一天他只覺得心驚膽顫，只恨自己瞎了眼睛給小王爺娶了這麼個麻煩，就怕新房裡鬧將什麼出來。

小王爺卻似乎沒覺出新娘子什麼不對來，第二天從新房出來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似頗為滿意。

畢竟是添個如夫人而已，小王爺沒幾天又恢復了軍營獵場兩邊跑的日子，柳四小姐在別苑也呆得很踏實，不知道她是怎麼和那個馬氏分說的，反正馬氏居然也沒跟她產生什麼矛盾就把家裡的大權全交了出來，她一個小小姑娘居然也能應付得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他就是覺得她哪裡不對，倒是馬氏那天說了一句話，讓他有所頓悟，馬氏說，「小夫人是投錯了胎，要是個男人，怕不羞死了眼前的這些爺們。」

馬氏說的確實有那麼點意思，但是柳憐卿那樣貌，脾氣實在無法讓人把她和男人相提並論，可就那麼個嬌怯怯的小女子卻一分一毫也不肯依賴自己的丈夫。

小王爺卻也沒咂摸出什麼來，他和王爺一個性子，不屑於在乎女人間的這些個小事，也許是因為柳憐卿太溫順反到讓他沒什麼興致，兩個人一個內一個外，到當真應了相敬如賓這四個字。

不知怎的，當小王爺和他說王妃的意思，不想讓她先給王府留後的時候，他竟然有些替她可惜。

原本日日擔心她出什麼妖蛾子丟了王府的臉面，此時卻又覺得她可憐，哪個女人願意給人做妾呢？

即使是王公貴戚，這女人們間的為難也是免不了的。有個孩子有了依靠那這輩子也不至於太難熬。

可是似乎柳憐卿對這個也不甚在意，小王爺血氣方剛，身邊自然少不了女人，她的小樣貌又很可人，卻不知為什麼總抓不住小王爺。

大多數時候小王爺都是和他房裡的兩個開臉丫頭混，有一次大白天的倒被她撞見了，小王爺都紅了臉，她卻能當沒看見，乖乖退了出來，他怎麼看這個丫頭都覺得不對。

小王爺摔斷了腿在府里呆著養傷，許是接觸得多了，不知怎麼的就對她上起心來。

小王爺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旦上了心自然就發現了她的不對來，沒事就叫她過去陪著，她竟然敢生出厭煩來，居然從撫寧那裡托人買了兩個侍書過來伺候小王爺「讀書」。

小王爺的臉色就是別苑裡天氣，從那日起天氣就不對了，就連王爺的好朋友虞文期公子來都沒能讓小王爺正常起來。

他天天怕出事卻還是出了事。

第4章 日子-芳殊

芳姝六歲就賣給了撫寧城裡最大的青樓留仙居，媽媽刻意栽培了十年，之後被東平王府別苑的當家姨太太給買了，去伺候小王爺「讀書」。

她當然明白「讀書」可能有的含義，和她一起被買去的碧凝更是老到，但是小王爺卻不是好取悅的人。

他騎馬摔斷了一條腿，其時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大夫指示還不能著力，所以還留在家中休養。

買了她們來伺候他的是他的如夫人柳氏，芳姝只看了她一眼就對她有了種莫名其妙的敬畏。

柳氏夫人對她們兩個很客氣，但是碧凝暗中罵她陰險，說她肯定是有其他的男人了。

芳姝倒不覺得，因為柳氏夫人太過於鎮定，在小王爺那樣銳利的眼睛下只有清白的人才能那樣鎮定吧。

芳姝沒有碧凝的本事，也知道碧凝比她厲害，因此在小王爺那裡總是中規中矩的，讓幹什麼幹什麼。

奇怪的是小王爺對她卻是很好奇，經常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在侍書院子裡待得多了，看男人的眼神還是會看的。

小王爺的眼睛裡當然有和別的男人一樣的那種意思，卻又總帶著幾分探索的神氣，他想知道什麼？

她一個卑賤的侍書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小王爺探索的東西？她越謹小慎微地應對，他卻越感興趣，碧凝恨她，讓她很害怕。

姨太太出去了大半個月，回來的時候小王爺的腿已經差不多全好了。

姨太太回來的那天，他去行雲軒的速度讓她和碧凝跟都有些跟不上。

他坐在行雲軒看姨太太給老王爺和王妃準備的年禮，自她們被買回來之後罕見的高興，還跑過去看了姨太太從匈奴人那裡買回來的駑馬馬駒，姨太太擔心他的腿，讓她和芳凝扶他回去，他偏了一下頭，她和芳凝都沒敢動，小王爺說，「我的腿早就好了。」

姨太太眨了眨眼，低頭「哦」了一聲，柔柔地一聲，「恭喜老爺了」，溫溫順順地站在旁邊，一點也不多話。